“你没听见?”李庆成眉头微拧:“慕哥一日内提及孙岩三四次,张家据说也是西川的大族……”
唐鸿坐在椅上,躬身擦戟,自从得了那把匈奴王的翻海戟,竟是爱不释手,答道:“听说葭城那武林世家雄踞一方,从西川至江州,甚至东海与秦州,武林派系都归张家所统。”
李庆成道:“那便是了,我看孙岩也像练家子。”
方青余哂道:“孙家么,家传武学俱是女人使的折梅手二十五式,自保尚可,杀敌不行。”
李庆成:“有旧谊也是理所当然。”
方青余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庆成漫不经心道:“你该问他有什么打算。”
方青余笑着问:“那么,请殿下点拨,孙家会有什么打算?”
李庆成道:“孙家想等着看。”
“看什么?”唐鸿抬头道。
李庆成合上书:“看一切能看的,他要观察咱们。所以不能让他看得太透,住在这儿送信,说话都不方便,到处都是眼睛耳朵,得搬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张慕回来了。
张慕道:“宅子选好了。”
李庆成点头,吩咐唐鸿:“你去带着孙家派的小厮,把咱们东西从城外兵营,城内客栈搬到宅子去。”
当天下午李庆成从孙府偏门离去,孙岩选的宅子乃是一家盐商旧址,那盐商捐了个官,带着妻小上京师就任去了,年前方皇后篡位,血洗京城,盐商也无音讯,想必是一道当了朝中余党陪葬,大宅唯两名老仆看着,孙岩便使了些银钱,私占了那宅邸,依旧令老仆看门。
恰值李庆成前来,孙岩便将宅子顺手送了他。
李庆成家什不多,孙岩开私仓着人带了些摆设与用具过来,堆在庭院内,李庆成下了车,见宅子虽许久未曾收拾,却依稀仍带着点豪富家的气派,当即心怀大畅。
后院内,孙岩负手站着,与方青余随口闲聊。
孙岩:“方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了。”
方青余哂道:“臣子本份,有什么辛苦的。”
孙岩唏嘘道:“臣子能当到这份上,旁的人不敢说,愚弟是万万办不到的。”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封儿,交到方青余手中,又道:“年节汀城繁华,方兄横竖无事,不妨出去走走。愚弟一点心意,随手花用,方兄切勿推辞。”
方青余点了点头,倒也不客气,接过封儿便朝怀里揣。
第23章 金羽镖 …
二人正闲聊间,见李庆成过来,忙一起鞠躬。
“辛苦你了。”李庆成笑道。
孙岩笑道:“殿下若真客气可折杀为臣了。”
李庆成莞尔道:“你岁末想必忙得很,平日里也不需太勤走动,若有事,我自会派人去知会。”
孙岩道:“殿下觉得许诚其人如何?他是臣的族弟,乃是六叔庶出,平时为人机灵,今若有幸投了殿下的眼缘,着他将名儿改改……”
李庆成欣然道:“可以,不须避讳了,令他每日往来两府,你若忙便不用亲自过来。”
孙岩点头,知道李庆成再无吩咐,遂告退离去。
直至此时,李庆成方真正地舒了口气,唐鸿仍带着士兵们收拾东西,带进城的唯二十五人,散在宅中,倒也颇为热闹。
李庆成穿过宅院,扫了一眼,分派下宅院,西侧还有间书房。
唐鸿手下最先动手收拾了西院,打扫齐整,李庆成当仁不让坐了,取过中午看的那书,随手翻了翻,打了个呵欠。
张慕与方青余分列左右。
李庆成要把西川局势先调查清楚,才能采取行动,遂从孙岩处得了不少书。《西川政略》,《汀城县志》等厚厚的一摞。
“天黑了。”方青余道:“仔细伤了眼,我读给你听罢。”
张慕漠然看着书卷,遂摸出折子晃亮,前去点灯。
“免了。”李庆成拒绝了方青余的好意,并在明亮灯光下思索,眉毛微微拧了起来,弧度很好看。
方青余看了一会,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今天得了点东西。”
李庆成:“这是什么?”
方青余:“孙家的贿赂。”
张慕点到架上的一盏灯,动作微一顿。
李庆成随手拆封,抽出内里薄纸看了眼,两张五百两通兑的银票,抬头时与方青余对视,眼里蕴着笑意。
李庆成:“孙岩何时塞给你的?还说了什么?”
方青余:“搬家过来那会儿。”
李庆成刚一落脚,孙岩就开始以银弹贿赂了,私贿随从一直是大忌,尤其对李庆成这等人来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贿赂太子侍卫有何居心?况且李庆成本就缺乏安全感,身边不过寥寥数人,孙岩还想以银钱收买,说不得令他心内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