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了妖族的地盘。”李景珑答道,“但还有一点,狐妖们如何保证会试能中?”
鸿俊突然觉得这事简直太荒唐了,一群狐妖,跑来考进士。
李景珑一瞥众人,说道:“所以,朝廷里有人,此人若非长安妖王,则定是妖王属下。它负责将科举题目泄出来,让狐妖们事先作好文章应考。”
“是个文官?”裘永思道。
“不一定。”阿泰缓缓道。
“狐妖们没有多大能耐,想必只要能化人,变化之术差不多就能上了。”李景珑说,“这些天里我查过狄公关于狐妖的一些记载,上头养着这些狐妖,而飞獒,想必就是守护这些狐妖的狗。”
莫日根沉吟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朝中之人的身份,既能接触到考题,又手眼通天……”
李景珑缓缓道:“这不打紧,它总会出面的,尤其是在咱们解决掉了它所有的下属之后。此案一结,咱们想除掉它,它一定更想除掉咱们。”
“鸿俊,若我所料不差,你的最后一把飞刀,一定就在主使人手中。动手吧,这几天里,各位的任务都将异常繁重。莫日根与阿泰、永思,你们现在先休息,今夜再一起行动,进得国子监后,给所有狐妖做下记号,鸿俊,你帮我配点儿药。”
李景珑迈出几步,却突然转身回来,伸出左掌。众人纷纷在他手上一拍,各自前去做准备。
当夜月黑风高,裘永思与阿泰、莫日根无声无息,潜入了国子监中。
“我总觉得咱们需要一个照妖镜。”裘永思说,“辨别妖怪简直累死了。”
“做一个?”阿泰也感觉到了,朝卧房内张望,低声道,“你看这只像么?”
莫日根凑过来,看见一名躺在榻上的书生,说道:“宁可放过,不要杀错。十年寒窗苦读,万一弄错就完了。”
“这个是的。”裘永思答道,“我在厅内见过他,下手吧。”
阿泰以扇轻轻一挥,一道药粉落在那狐妖的袍角上,留了个极小的痕迹。莫日根在另一扇窗前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看。房内睡着六人,莫日根摊开手时,钉头七箭不住震动,咯咯作响,显然是感应到了妖气。
“全是。”裘永思看了一眼便道,“你看其中有一只狐狸,睡得连尾巴都露出来了,他们不会让房里有凡人,否则很容易就会露馅。”
阿泰于是逐个做出记号,深秋时分,长安已有凉意,煮茶烤火常用炭盆,偶尔脏了袍角,乃是寻常事,料想狐妖也不会发现。
夜间,鸿俊在天井里内配药,李景珑则坐在一旁,仍旧翻阅案卷。
“辛苦你们了。”李景珑道,“这次若驱魔司无恙,便带大伙儿好好玩一场。”
“无恙?”鸿俊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李景珑一时说漏嘴,只得打个岔掩过去,说道:“案子结掉之后。”
鸿俊问:“抓住狐狸以后,要怎么处置?”
李景珑答道:“全部烧死。”
鸿俊:“……”
李景珑观察鸿俊神色,问道:“想为它们求情吗?”
鸿俊想到被狐妖们害死的考生,亦不知谁来给他们主持公道,可他总觉得小狐狸也挺可怜的,便道:“不能放过一些吗?”
“谁来放过被害死的人?”李景珑说道,“你是驱魔师。”
李景珑下午听见裘永思转述时,便觉得有点儿危险,只恐怕鸿俊与那小狐狸成了朋友,迟早将坠入万劫不复。
“你觉得妖都是坏的吗?那赵子龙呢?”鸿俊反问道。
李景珑答道:“至少这些狐狸是。”
鸿俊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没有与李景珑争辩,如果今天那小狐狸没有害人,是不是就可以网开一面呢?但它也间接参与了害死考生的过程。
“再放点儿。”李景珑意识到气氛有点尴尬,便不再提那事,提醒道,“我要一滴就能让它们彻底睡倒,现出原形的药。”
下午李景珑搜刮了长安所有的药房,鸿俊只得再加进去不少,最后磨成粉,小心翼翼地装起来。
“这个千万千万不能吸进去。”鸿俊转念,说道,“长史,但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倒霉的。”
“别咒我行吗?!”李景珑真是怕了鸿俊了,珍而重之地把它分装好,收进几个小袋子中。
午夜子时,十月终于过去,多事之秋也已接近尾声。
距离科举还有五天,当夜众人完成任务后,裘永思说道:“一共是两百六十六只狐狸。”
“比想象中的少。”李景珑饶是如此说,却终究有点儿不安,便安排轮岗,每天晚上都有人去盯着这些狐狸,以免有异变。
然而第二天,朝中下了通令——今年秋试提前三日,于十一月初二在太学馆召开,裘永思带回一张布告,众人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