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铺天盖地,那圆形平台上,刺眼烈焰“轰”一声爆发,直冲天际!将两人同时淹没在了蓝色火焰之中。
獬狱朝着烈焰圈环一撞,瞬间被传送结界挡开,嘶吼着被弹向远处。
李景珑穿过长廊,忽然心脏强烈地跳动了起来,那是前所未有之事,第一直觉是,鸿俊情绪的剧烈波动影响了他。
“鸿俊?”
话音未落,远处一声震响。
驱魔司成员们刚入睡不久,这下全部人都出来了,只见一道光柱冲向天空。李景珑下意识地问:“鸿俊呢?”
大伙儿都在,唯独缺了鸿俊,李景珑这一瞬间便有不祥预感,及至那冲天蓝光形成光柱,外围一条黑龙哀鸣飞起,狠狠撞击蓝光无果,再掉头冲向镇龙塔顶端。
“獬狱?!”裘虬到得后院长廊中,怒吼道,“是那畜生!”
李景珑马上抽智慧剑,朝后山跑去。
河洛大地上,太阳升起来了,商队在溪边洗漱,伙计提着装有鲤鱼妖的笼子,把它浸在了水里,鲤鱼妖依旧一脸呆滞,被泡了半天水,复又被提起来,湿淋淋地在笼子中躺着,一动不动。
“这玩意儿不玩杂耍啊?”
“得了吧就一条鲤鱼,你还要它喷火怎么的?”
“好歹跳个圈吧!老板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买回来的呐!”
“算了算了。”商队老板来了,说,“今天带进范阳,再卖不掉就放生罢。”
鲤鱼妖听见“放生”二字,鱼鳃动了动,眼珠子朝后稍稍转过来,看了众人一眼,老板一走近它,鲤鱼妖双目马上又恢复了呆滞状。
“你说这鲤鱼成天在想啥?”
“鱼除了想蚯蚓还能想啥?”一名伙计抓了条蚯蚓喂它,鲤鱼妖只不吃,仿佛在绝食抗议,鱼嘴一动一动的,伙计便拿着根筷子,将蚯蚓挑到它嘴里,再往里头戳了戳,不管了,径自上路。
蚯蚓逃得鱼口,一扭一扭地爬了出来,鲤鱼妖实在饿得狠了,趁众人不备,赶紧抓住蚯蚓又往嘴里塞,囫囵塞了进去。
车队这日清早便进了范阳城,较之商队老板一年前过来时,这座城市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先是城门守卫再三盘查,确认身份后才将众人放进去。而城内则充满了铁坊,炼铁的火星,浓烟滚滚而起,犹如阴云笼罩。
集市上铁制品变多了,且整个范阳到处都是飞扬的灰烬与火星,如同一座燃烧的古城,来来去去的行人面带苦容,脸色灰黑,街上尽是穿行巡逻的守备军。
商队在集市上等了半天,只卖不掉东西,也买不回什么,原本计划将此处作为最后一站,所有物资竟是遭到严格管制。
“看看了喂——”商队老板木然道,“这儿有个妖怪!”
最后大伙儿做不成生意,又租了摊子,一合计,只好卖妖怪。
鲤鱼妖沿途卖相一直不好,在洛阳等地始终卖不掉,站了半天以后,商队老板只得自认倒霉,正要去开笼门将鲤鱼妖放走,又心有不甘。赔钱也就算了,两只锦鸡还拜它所赐飞了。
老板骂骂咧咧,踹了笼门一脚,忽然马蹄声响,背后便有个女声问:“咦?妖怪?”
老板转身,见是一名身穿铠甲的女将,衣服上纹着安禄山麾下军队的标识,忙作揖道了鲤鱼妖来历,那女将随身未有侍卫,只是看了老板一眼。
“这条鱼怎么卖?”女将说。
老板忙赔笑,比了四根手指,说:“在陈仓买的,可是花了大价钱买这怪物。”
女将一瞥鲤鱼妖,吹了声口哨,街边盘查的士兵便随之过来。
“取四百两。”女将说。
老板瞬间受到了惊吓,但他训练有素,旋即镇定下来。
鲤鱼妖侧过头,以一边眼睛打量那女将,女将也不等付钱,便伸出手,朝老板示意,老板忙将笼子递过,鲤鱼妖连鱼带笼子被拴在马鞍畔,在笼子中滚来滚去地被带走了。
她应该不会吃了我吧,鲤鱼妖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但以常识而论,不会有人花四百两银子买一条鲤鱼清蒸抑或红烧才是。只要别杀它,三不五时将它从笼子放出来遛一遛,自己就能逃脱。
沿途的路它大致都记得,就算记不得,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再入泾河,也能进长安。可是进了长安,又有什么用?驱魔司已经不要它了,鸿俊更在里头听它喊了半天,也不出来开门。
想到自己从此就无家可归,整个鱼生都要绝望了。
笼子被扔在地上,鲤鱼妖甚至没注意自己进了个什么地方,看上去倒是像个将军府,到了女将房里。
女将转过身,卸下铠甲,对着镜子看了看。
“会说话么?”女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