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它修行之路停滯，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好不容易想起破局的法子，卻還要被執劍使攪局，這讓它如何不惱怒不怨恨！

“好處？”蛇妖厲聲反問：“不反抗我就會有什麼好處嗎？”

“你——”不待胡遙枝話說出口，蛇妖又笑道：“執劍使鎮守一方是為瞭維護安寧，那我就毀瞭這安寧，不知咱們執劍使大人，又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胡遙枝聞言眼皮一跳，來不及阻止，蛇妖身形翻湧，一堵高達百丈的水墻升起，如同千萬匹駿馬齊頭並進一般，朝不遠處的城鎮浩浩蕩蕩奔騰而去。

“哈哈哈哈，看你如何是好。”這是蛇妖早早為自己備下的退路，它笑得生出幾分癲狂之意，十分有恃無恐，縮小身形準備離開此地，這次還是它贏瞭，除非胡遙枝不去管凡人生死都要來追擊它。

“瘋子。”胡遙枝深吸一口氣，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殺意，飛身來到浩浩蕩蕩奔騰而來的水墻之前，舉起手中之劍，肺腑經脈中的法力也紛紛奔湧，先前與蛇妖纏鬥不休耗費瞭她不少法力，但如今她隻能壓榨幹凈所有法力，集全身之力，一舉劈開這堵水墻。

劈開這堵水墻不難，胡遙枝高舉長劍，心念合一，奮力一斬，瞬間將這堵水墻擊潰，浪花四濺，白浪滾滾，最終緩緩回歸江河。

胡遙枝有些力竭，她想繼續去追蛇妖，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眼睜睜看著蛇妖肆意一笑，順著江河甩尾離去。

就在胡遙枝頗為惱怒之際，蛇妖卻驚恐的發覺自己突然動彈不得瞭，胡遙枝瞪大眼睛，看著蛇妖上方驟然出現的符陣，意識到是誰來瞭，面色一喜，欣喜喊道：“前輩！”

譙安也瞪大瞭眼睛，看著符陣之上，負手而立的紅衣女子，這女子背對著她，烏黑長發飄逸，紅衣獵獵，譙安不能看清她的面龐，卻仍舊帶給譙安一股強烈的熟悉之感。

譙安剛想有動作去看這人的臉，紅衣女子便瞬時動瞭，如鬼魅般出現在胡遙枝身旁，又瞬時帶著胡遙枝回到岸上，仍舊是背對著譙安。

“收到信我便立刻趕來瞭，看來正好趕瞭個巧，遙枝，你在符陣這一塊，還是應該多下些功夫啊。”紅衣女子笑道。

胡遙枝見到昔日故人本是很高興的，隻是聽完前輩的話，她半是愧疚半是忐忑道：“遙枝確實不曾細細鉆研符陣之道，日後會加以勉之。”

她說完，猶豫瞭片刻，還是問出瞭在心中積壓已久的問題：“前輩此次，可是來收回南鬥司令牌與虹光劍？”

紅衣女子見狀有些好笑道：“你信中所求不正是如此？怎麼？如今反悔瞭？好啊，我倒是求之不得。”

“不！”胡遙枝連忙道：“遙枝觸犯瞭規矩，私自與人婚配，自然應當受到處罰。”

紅衣女子聞言沉默，遠眺江河，不知在想什麼，而一直在旁偷聽的譙安也沉默瞭，什麼叫私自婚配觸犯規矩？她是走進瞭什麼仙凡戀現場瞭嗎？

赤紅之川（20）

江畔狂風不止, 白浪擊岸，水何澹澹，紅衣女子聽瞭胡遙枝的話, 一時沉默。

胡遙枝數月來的欣喜、忐忑、甚至擔憂之情，在這陣沉默中全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厚的愧意，竟壓的她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隻能低眉斂眸，輕聲說道：“遙枝……讓您失望瞭。”

紅衣女子好似突然回神一般, 笑道：“遙枝, 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幹涉的。”

“我很看好你，認為你能夠勝任執劍使一職，護佑一方, 才會提前將令牌與虹光劍給你，事實證明, 你也做的很好。”

說到此處，紅衣女子的語氣變得肅穆：“但無論天上人間，無規矩不成方圓，守秩監是為瞭秩序而存，南鬥司自然更當謹守一切規則，位列星宿，成為執劍使的前提便是斬斷紅塵。”

“你是個好孩子, 主動請辭歸還令牌, 從前有些……在千百年的孤寂歲月中逐漸忘瞭接過令牌時許下的誓言，既貪戀紅塵又不舍執劍使之名, 於是欺上瞞下，弄得事情一團糟。”

“所謂仙人，和普通人類妖魔精怪本質並無區別，違背誓言這種事，有一便有二，初時隻是貪戀紅塵，最後大多會深陷其中，公允二字，也就成瞭笑話瞭。我行走人間至今，隻覺人心是最不堪考驗的。”

胡遙枝心知前輩是在寬慰於她，深吸一口氣道：“我都明白。”

紅衣女子倏爾一笑，伸出手點瞭點胡遙枝的額頭，“你明白什麼，我看你一直心有忐忑，難道真怕我像話本戲劇裡寫的那樣，來棒打鴛鴦？我可沒有王母娘娘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