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柔對此也頗感意外：“長亭雖然性格天真爛漫, 卻不是不知禮數之人。我想她不會無故來到侯夫人的院子，或許隻有等她醒轉過後，當面問她緣由才行。”

何大人心想恪順長公主果然如傳聞一般性情和善，他正想附和一聲，猛然想起現在他可不是在太守府審案子，這裡做主的人也輪不到他，於是側首看向紀飛星：“紀仙師……”

紀飛星被司馬恕請上主位, 觀看何大人審理此案, 她先前不發一詞，現下聽見何大人的話, 微微頷首：“等顧姑娘醒瞭再問話罷。”

說罷又瞥瞭一眼跪在衆人中央低眉俯首的紅萼綠珠，隨口道：“讓她們起來回話。”

侍劍抱劍站在她身後，神情冷峻，他先前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勢尚未完全褪去，讓在場衆人絲毫不敢置喙，何大人連忙點頭，朝綠珠她們道：“快起來吧。”

兩人應聲而起，綠珠飛快地望瞭一眼紀飛星，又很快垂眸。

譙安察覺到瞭綠珠的視線，她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上的茶盞，回想起今晨天光破曉前通過侍劍看到的場面。

先是聽到顧長亭高聲的呼喊，他下一瞬便來到魏絳雪的房間，歇在隔間碧紗櫥中的綠珠與紅萼受驚醒來，還未披衣起身。侍劍眼見刺客挾持顧長亭破門而出，隻掃瞭一眼懸梁自縊的魏絳雪，便立刻追瞭上去，一切都發生在幾息之間。

他離去之後，離披小築其餘侍女侍衛才在聽到接連的呼喊後，紛紛趕來。

綠珠與紅萼說她們不曾聽見什麼動靜，似乎並沒有什麼矛盾的地方。

魏絳雪本就是自縊而亡，譙安並未將這個事實告訴在場衆人，她想要知道的是魏絳雪為何會選擇懸梁自縊，那個出現在魏絳雪房間的人又是誰，將此案當做一場謀殺對她更為便利。

“你們一直跟在侯夫人身側，可看出她近日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紀飛星想瞭想，如此問道。

司馬恕聽到此話，眉梢微動，他睜開眼，看向綠珠。

綠珠愣瞭愣，與紅萼相顧一眼，仔細回想一番後，兩人齊齊搖搖頭道：“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哦。”紀飛星頷首，又語氣平和問：“侯夫人同貴府柳夫人關系如何？”

譙安想到柳絮身上發生的事，不免猜測魏絳雪自縊和柳絮是否有關系。

衆人不奇怪她怎麼會知道柳夫人的存在，隻當青天宗神通廣大能掐會算，但這個問題多少有些越界和敏感，綠珠有些遲疑地望瞭一眼司馬恕，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司馬恕輕笑一聲，看向紀飛星，面色仍舊帶著幾分蒼白：“柳夫人出身不俗，性情雖有幾分冷淡，但與母親並無任何齟齬，常有往來，思危也很敬重我這個兄長。”

啊，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柳氏已經完瞭，譙安想。魏絳雪和柳絮都是世間少有的女子，如今又都身亡，衛湘侯作為與她們關系緊密的丈夫，實在讓譙安頗感興趣。

心裡如此想，紀飛星嘴上卻不留情面，面無表情回司馬恕道：“敬重？架空父兄權勢的敬重嗎？”

房內瞬時沉寂，何大人面色一緊，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一般，低頭翻起手上的名冊。司馬柔心道一聲果然，然後捧起茶盞隱晦打量司馬恕的反應。

司馬恕先是一怔，隨即淡然一笑：“早知瞞不過仙師，恕自小體弱，父親病倒之後，各類俗事接踵而至，實在力不從心，思危願意分擔一二，恕不過順水推舟罷瞭。”

譙安倒不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司馬恕身上繚繞的陰氣從何而來，也想見見至今隱身的衛湘侯司馬徵，於是也順水推舟道：“我能治好衛湘侯，帶我去見他。”

司馬恕對上紀飛星的雙眸，感受到瞭紀飛星不容拒絕的態度，他不知想到些什麼，竟然低頭輕笑瞭一聲，旋即又神情平靜道：“如此甚好。”

譙安心中有些意外，沒想到司馬恕如此輕易就同意瞭，但紀飛星的神情同樣平靜。

她和侍劍一起全方位無死角的暗自觀察在場的每一個人，發覺何大人似有些疑慮一般。

“何大人發現瞭什麼？”紀飛星隨口問道。

“仙師見諒，在下並未發現什麼，隻是翻閱這名冊。”何大人聞言一驚，舉起手中的名冊回道：“這裡被人撕下，缺瞭一頁，看痕跡，應當是近日從侯府脫籍之人。”

脫籍？譙安不想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她正欲發問，視線卻一頓，她從世界地圖中發現瞭異樣，象征著來者不善的黑點坐標，出現在衛湘侯府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