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法回过头,又催促一遍,迈开步子,长靴在青石地上发出铿铿的声响。两步之后,终于听到了身后急忙跟上的脚步声,沙利法没有减小步伐的大小,却是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的节奏。
行宫就如同一座巨大的迷宫,夜实在想象不出一个领主的行宫都如此庞大的话,那位于帝都的帝宫该有多么宏伟。
“建造这座行宫的不是我,你应该知道。”沙利法在一扇厚实的门前停下脚步,就好像洞悉着夜心中所想的一样。门两边的侍兵为沙利法打开了门,夜看到里面精良的家具和摆设。
“是的,我知道,阁下。”夜微微垂下眼睑,这座行宫是贝莫的前任领主建造的,沙利法用武力获得这片领地也不过才几十年,对于魔族,这些时间才刚够他坐稳领主的位子。
“既然你没什么问题,那么就该轮到我问了。”沙利法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年轻的魔族,迈开步子走进房间。门在夜也跟着进入之后再次关闭。
“说,你跟?什么关系!”沙利法坐入一张垫着兽皮的椅子中,红褐色的眼睛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阁下,我真的不知道。”青琉璃色的秀发随着夜轻轻的摇头而晃动着,如流水一般,然而就在下一刻,平静的水流被一道强劲的风吹搅,长发翻滚,夜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随即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说谎,也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不,我没有……”夜还是摇着头,颈上的伤口被带动,钻心的疼。领口已经被流下的血沾湿了,蓝色泛着紫,有些妖艳得惹眼。夜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手去捂着伤口,虽然受伤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从小体质就很特殊,治愈魔法在他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一旦受了伤都要立刻敷药包扎才行,可是现在的情形……
“还敢嘴硬?!费姆特的名字只有这个行宫里的几个人才知道,说!你到底把?怎么了!”
盛大的怒气紧逼着夜,夜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结了起来,随后风又凭空刮起,打着旋把他包围在中央。
“将军阁下,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可以以我的生命起誓。”夜单膝跪下,一心只想着如何洗脱自己的冤情,却根本没意识到这样的说辞在沙利法耳里听来只是最蹩脚的掩饰。
“以你的生命?”沙利法有些暴躁地蹬了一下脚前的矮桌,“嗬,你的生命算什么!”
赤褐的眼睛迸发出火焰一般,与此同时,巨大的旋风化作利刃向跪着的少年劈去。夜惊恐地睁着眼睛,想躲但身体已经动不了了,能做的只有握紧拳闭上双眼等待着剧痛和随之而来的死亡。
所以不该去那家小店的,即使永远遗失了那段记忆也不该去那家小店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拥有生命是一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好的事,是的……
(……活着才最重要,因为可以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
活着……
可是现在……
“你!”
发自前方的短促而惊愕的一声灌入夜的耳中,夜的意识被拉回,发现那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猛地睁开眼,眼前的陈设已经一片狼藉,唯有自己只是衣服上多了几道撕裂的口子。
“这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的结界,的确是天界的东西!”
“天界?”夜更加迷惑了,虽说他从不知道父母是谁,可是从小到大也并没有人说过他身上有天界的气息,他和天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才对。“阁下,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天界的法术,也从来没和天使……天使……啊——!”
一声痛吟,夜又觉得自己的头疼得要炸开了。那种感觉又来了,似曾相识的,可是始终模模糊糊,一个人影好像隔着浓雾,只能看见依稀的轮廓。
到底是谁!到底这一年里发生过什么!
?,??费姆特,是他吗,是不是就是他!
(奈特鲁?和我的名字真好相反呢。大家都叫我?,不过我全名叫费姆特??,据说妈妈把我的蛋挂到天使树上去的时候正巧希尔维亚殿下从空中飞过,闪耀得就好像光芒一般,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嗯?嗯,我是天使哦。)
“……天使……费姆特是天使……”夜几乎蜷着身体跪坐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喃喃的话语十分轻微,却是清楚地传到了沙利法的耳朵里。待夜察觉过来,抬头只见一张怒气冲天的脸近在咫尺,有力的手掌一把把夜从地上提了起来。夜只觉得体内一阵空虚,五脏六肺都在翻江倒海似的,还没等沙利法开口,已经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