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应昊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梧桐。
梧桐的店堂里,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年立在收银台附近。他穿着一件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浅蓝色镶边汉服短衫,脑后梳了一个发髻,用发带扎着,见白应昊到来轻轻一作揖,那姿态扮相仿若仙君座边的童子。
“白先生,这边请。”这声音正是白应昊在电话中所听到的。
“睦魅?”
“正是。请随我来。”
睦魅掀开帘子,白应昊跟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踏入梧桐,先前听卢天益描述过,梧桐的店堂之后厨房卫浴一应俱全且装修精美,完全不像一家单纯的店铺。白应昊此刻深有同感,并且直觉地感到在更深之处还有一片更大的空间,这紧连着店铺的几间房不过是梧桐的冰山一角。
“请。”睦魅把白应昊领进会客室,从隔壁的小厨房端来准备好的茶具,“白先生稍等,公子马上就来。”
白应昊担心着卢天益的安危无心饮茶,睦魅不声不响,乖巧地站在一边。
不多久,凤时来了。白应昊急忙站起来。
“凤先生!”
和白应昊的心急形成鲜明对比,凤时依旧气定神闲,一身浅色的衣服让他怀里的那只黑猫格外显眼。
——猫?
白应昊的视线定格了一下,还未细细体会心中在那一瞬间内产生的奇特违和之感,阿奇突然从凤时的怀里跃出,挥舞着爪子向白应昊突袭而来。白应昊本能地侧步闪开,阿奇落到地上不死心地再次发动攻击,白应昊却无暇与它周旋,在它扑来之际伸手一抓一抛,将它赶回了凤时的怀里。
“不错,很久没遇到能这么利落赢过阿奇的了,白先生真不像个普通白领。”
“过奖。凤先生,小天他……”
“不用担心,好戏得等天黑才开始。”
***
卢天益在屋里被关了一个多小时,迷药的药效终于彻底过去,但他依旧没有找出逃生的办法。这房子的隔音不佳,房子里至少有四五个人,要不发出声音地弄坏窗户逃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何况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孩,扔下她独自逃跑这种事卢天益实在做不出来。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房门忽然被打开,将他带来此地的两人之一站在门口。
“吃饭了。”
男人大大咧咧地走到房间里,把饭盒和一次性筷子往桌上一放。卢天益虽然有些怀疑,但耐不住饥饿。他从中午起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胃都快抽筋了。
他拿起饭盒,找了块地方开始狼吞虎咽。整盒盒饭一会儿就被消灭干净,监视着他们的男人把空饭盒收走,没几分钟又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出现。
“小子,出来,跟我们走。”
卢天益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开口询问,暗自猜测大概是要去会他们老大了,深呼吸了一口向门口走去。离开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屋里的狄倩,发现她抬着头,脸上的不安和恐惧又深了几分。卢天益试图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却不知道这已经是狄倩第三次看到被绑架来的人被带走,而前两个都再没有回来过。
两个男人把卢天益带到房子中央的天井。天井里没有人,正中央摆着一口陶瓷大缸,像是以前人家用的水缸,上面加着木盖。卢天益不明白为什么被带到这里,身后的男人突然推了他一把,他向下冲了两级台阶踏进天井里。刹那间,有轻微的水声触动了他的听觉,但看向四周,天井周围并没有排水沟。
“老大,人带来了。”
天井对面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窗打开,一个穿着古怪的中年男子对卢天益打量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和另一个看起来不比卢天益大多少的年轻人一起走出房间。
“就是这个?”
“不错,李少爷,就是他。”
那中年人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袍和一双布鞋,一身道士的打扮,却总给人一股充斥着世俗铜臭的违和感——与其说是道士,不如说是骗钱的神棍。而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则是一身名牌,两手兜在裤袋里,浑然一个吊儿郎当的太子爷。
“确定没有弄错?这不就是个普通学生?”
“您有所不知,他虽然长得普通,却与你我有着截然不同之处。”
“哦?有什么不同?”
“这凡间万物都有命数,与诞生之际注定,据此命数能推算出其凶吉,以万物之力不可改变。而此人,半月前应有大凶,为丧命之凶,但此刻却依旧留驻阳间,足以说明其不凡。”
那人用好像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言辞说得头头是道,卢天益听得一片茫然,被称为少爷的李桓也皱起了眉。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不是个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