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薛齐以前就是镇北侯府的一个小厮？”姬明成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说什麽有勇有谋，天生神力？

说什麽被俘以后从敌营中逃回，从此屡立战功？

原来不过就是从镇北候府出来的一条狗罢了。

镇北候府是姬兰玉的外祖家，薛齐是镇北候府出来投军的小厮，想来两人果然是早就认识吧？

姬明成眼神嘲弄，语气冰冷：“一个曾经的家奴罢了，他真以为拿了点战功回来就能癡心妄想了？”

“做梦。”

上位

夜晚, 一处无人的宫墙下，姬兰玉与薛齐相对而立，却是隔着些生疏的距离, 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我还以为你死在北疆了, 没想到你还活着……挺好。”

夜色遮掩下, 姬兰玉藏住了眼中的泪光, 却藏不住语气里的哽咽。

“玉儿，我……”

听出姬兰玉话语中的几分脆弱, 薛齐忍不住上前两步, 下意识地想将她揽在怀里, 好好呵护。

姬兰玉却是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在她心中, 几年不见的昔日恋人已经成了陌生的模样，两人又如何能毫无芥蒂地相拥？

“倒是要恭喜你了，已经成了薛将军……你在北疆立了功, 又有救驾的功劳, 皇上很欣赏你，以后你再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薛齐了……也算是得偿所愿。”

“呵呵, 得偿所愿……”薛齐不知为何, 却是品出了一丝苦意, “玉儿, 那我们之间呢？”

她说他得偿所愿, 可他所愿为何？

当年他野心勃勃, 不愿一辈子做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卫，宁可去边疆拼一份功名。他想, 等他混出个功名回来，便能风风光光迎娶她, 让她做他的妻。

而现在他有了功绩，也有了声名，有实权，也有皇帝的信任，可却唯独没有了她。

他豁出一切想要娶的那个女人，他无数次生死之际靠着想念她才能活下去的那个女人，如今却待他如陌生人。

现在他们之间，究竟算什麽呢？

“薛将军，想来你也听说过，我已经嫁过人了。”姬兰玉笑笑，心乱如麻。

“可我也听说你和离了。”薛齐不甘心地道，“玉儿，你既然已经嫁人，又为何和离？是因为……”

是因为放不下他吗？

“不，我和离的原因，与你无关。”姬兰玉知道薛齐想问什麽，也知道她的答案并不是他想听的那一个。

薛齐其实还有许多话想问。

当初她送他上马，说会等他，可后来为何她却没有等他，就那样匆匆嫁了？

可他又问不出口，当年的事情太多阴差阳错，他不慎被俘之后，恐怕所有人都觉得他回不去了。如此，她也没有理由为他守着。

薛齐还想知道，姬兰玉为何会与曾经的驸马和离，她与曾经的驸马又是否还有感情？若是她已经忘了那位驸马，那她与自己……还有可能吗？

薛齐想说，他一直没有忘了她。即使两人中间隔着那麽多时光，隔着分别与生死，但他对她还有感情，他还想娶她为妻。

可他说不出口。

从两人重逢的第一眼，他见她的面庞明豔不减当年，心中依旧是自惭形愧。

在皇帝面前他是有能力的臣子，在军营中他是有威严的将领，而在姬兰玉面前，他却仿佛被打回原形，依旧只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郎。

他知道，若姬兰玉真的对他没有感情了，那他靠沙场打拼取得的那些筹码，也依旧不够赢回她的心。

百般踌躇，千般斟酌，最终薛齐能问出口的也就只有一句：“玉儿，那我们现在算什麽？”

姬兰玉又何尝不心乱呢？

曾经以为早已死在沙场的初恋情人突然出现，还摇身一变成了有功的大将军，今非昔比；而这些年里，姬兰玉的身边来来去去，有季云礼，有三千，甚至还有虎视眈眈的姬明成……她与他之间，早已隔了千山万水。

“薛将军，就当我们是故友。”

“改日请薛将军吃酒，贺薛将军高升。”

姬兰玉与薛齐在无人处的这场叙旧，本应当无人知晓，却偏偏有个藏在暗处的看客。

出于一种直觉，姬明成一早就安排了人守在姬兰玉的住处之外，因而姬兰玉趁夜外出，他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如他所料，姬兰玉果然是出来找薛齐的。

姬明成隐在暗处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即使他们并没有做出什麽亲密举动，也没有将当年的事说得太清楚，但姬明成还是能够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来，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定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