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迪依……主人……
希费尼斯的心又悸动起来,背上又传来伴随着刺痛的热度。希费尼斯伸手去摸,背上平整光滑,并没有任何异物。热感持续了几分钟,渐渐消退下去,希费尼斯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扶着树站起来,思索接下去该如何是好。
因格纳所交待的任务失败了,或者说这项任务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成功。因格纳的那几个手下应该已经回去禀报了,不知道因格纳接下去会采取怎样的行动。那位王子的目的是除掉伊欧比亚的话,应该不会反咬一口状告自己企图谋害王族,但恐怕这之后赛昂斯家的处境只会更加举步为艰,惟有到别处去避上一阵,就算是那热爱浮华的母亲也应该能明白这一点吧!
希费尼斯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现在赶回家中是当务之急,但他不知道自己目前在哪里,周围几乎看不到灯光,想必是朝着城内反向奔跑了。希费尼斯拿出怀表,借着月光努力分辨钟面上的刻针。离日出已经很近了,与其在漆黑中毫无方向地摸索,不如等到日出,能看清周围的景色的话也许能找到回去的路,这附近应该很安全,毕竟他独自在这里睡了那么久。一边这么想着,希费尼斯还是本能地向腰间伸手确认自己的武器,但悬挂佩剑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希费尼斯吃了一惊,连忙低头看,接着蹲下来在树干附近搜索了一番,几乎把每棵草每块石头都摸了几遍,但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希费尼斯慌张起来,思路一路往回追溯,终于想起了那个令他更加不安的细节。在房间的门打开之时他的剑的确拿在手中,而之后落荒而逃时手里并没有任何东西,也就是说短剑落在了那幢屋子里,就在那个王子的面前!
若那位王子只把它当作一把比比皆是的平凡短剑还让它留在原地的话自己还能……不,这怎么可能,希费尼斯自嘲着,短剑的式样确实不起眼,但上面的那块石头却十分引人注目。何况这两年来他剑术突飞猛进,不仅让他自己出了名,也让那把剑出了名,他如何能保证三王子对此一无所知?那位殿下在传言中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休养,很少在社交圈中露脸,但数小时前的一见让希费尼斯觉得他绝非一个弱者。相反,他恐怕比人们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那种平稳得不露出一点破绽的眼神可不是一个一直躺在床上的人能拥有的,说不定那些体弱多病根本是装出来的。
希费尼斯握住了拳头,伊欧比亚在王宫之中,自己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暗闯王宫,要拿回短剑只能正式请求拜访。但这就意味着要再次和伊欧比亚见面,而且必须要与他相处到他愿意把短剑交还给自己为止。除非自己就此舍弃那把剑,可是那把剑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
时间在焦躁中一点点过去,到地平线出现了第一缕光线,希费尼斯仍然没有想到第三种选择,也没有为两个选择中的任何一个做好心理准备。天空里的浓黑一点点被太阳照亮,希费尼斯甩了甩头,再次看了看时间,压抑着心中的错综,迈开步子寻找回去的办法。
赶早的农户已经陆续出门,赶着破陋的马车到附近的城镇买卖。希费尼斯看着那些装满蔬果稻草甚至是鸡禽的马车——也许该称之为马拉车更合适,着实犹豫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拦下了一辆,用自己的怀表作为报酬要求那名农夫将自己送去桑托拉城内。
那农夫是个老实人,进了桑托拉城,把马拉车远远地停在富人区三个街区之外就不敢再前进。希费尼斯下了车,最后看了一眼时间,把刻着骏马和圣杯的纹章的怀表扔给农夫,向自家的府邸走去。
七点零九分,此刻的他还无法想到,在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他的人生和信念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II DOMINVS (主人) ii.
希费尼斯走过了八、九个街区,再拐过前面的街角就能看到赛昂斯子爵府了。清早的贵族区很冷清,这种时候不必为生计烦恼的人们恐怕都还在睡觉。希费尼斯边想边嘲笑着在这种时候狼狈地搭乘农夫的马拉车回家的自己,拐过街角,赛昂斯府就在眼前。希费尼斯向前走了两步,却忽然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涌上心头,急速撤回脚步,再次转回街角处,贴在墙角上眯起眼看雕花围栏之中的情况。
的确有什么不对劲。他的母亲不会这么早起来,但府里的下人们理应已经开始准备早餐和一天的工作,怎么会如此安静,甚至死气沉沉?
府邸的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似乎有标志,但离得太远又被栏杆挡着,即使视力极好的希费尼斯也看不清楚。希费尼斯换到路的另一边,那标志依旧被栏杆挡住了一半,但这次希费尼斯看到了府邸门口站人,先前被马车挡着,现在露出了小半个身体,看那衣服的颜色和式样,竟像是皇家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