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的孩子。”拉奥轻声道,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从鬓角沿着发迹到脖子,拉奥嘴角的弧度始终如一,手掌却蓦地收紧。
少年的惊恐一下子全涌到了脸上,两手使劲去掰拉奥的手指,脚乱蹬着,被掐住的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嘶嘶作响。
“我们血族的法术中有一种傀儡术,以血为媒介可以培育出一个外貌、气息都和原人非常相似的娃娃。这通常需要非常大量的血液,小心地一点一点培育,如果作为培育基的傀儡选得好,过个半年、一年他的相貌会慢慢改变。这是件非常漫长而无聊的事,就我知道,大部分会尝试这个法术的血族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拉奥非常有耐心地细细解释,“而你呢,听说就一小杯血,这么几十天的功夫,就成为了洛米艾恩。这是对我们血族法术的嘲讽,还是对我所爱之人以及对我的侮辱?”
少年的面色惨白,逐渐发青,拉奥手中的力道却忽然放松了一些。少年拼命呼吸,眼泪都快挤了出来。
“我……我……”喉咙里仍旧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少年的脑中此刻只剩下了要活命这一个念头,他看到旁边的伊欧比亚,不经思考地将头转过去,露出可怜的求救眼神,但就下一刻,他感到身体飞了起来,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他摔了出去,从后脑到足跟猛地撞在墙上,复数的骨头断裂声进入听觉,整个身体顿时没了知觉。
“这世上只有一个洛米艾恩。假装成我的血奴、擅自进入我的宅邸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现,但请别做这种会惹怒我的事。你体内或许真的有洛米的血,但既然已经和其他肮脏的东西融在了一起,我也无法回收了。”
倒在地上的少年用力地想再抬一抬头,嘴唇微微地蠕着,但在张开之前,眼睛彻底失去了光芒。
“好了,伊欧比亚殿下,我要做的事做完了。”拉奥仿若只是捏死了一只蚊子一般,转过身看向伊欧比亚和希费尼斯,“格拉迪依阁下,接下去依旧是您的战场了。”
希费尼斯紧了紧手中的剑,再次正面对向房间另一端的黑巫。
“卡萨尼斯子爵阁下,我可以暂时将主人托付给您吗?”
拉奥扬了扬眉毛,随手布下一道结界将自己和伊欧比亚包围起来,“您是指这样吗?”
“是的,非常感谢您。”
话音刚落,希费尼斯的足上发力,人如同一支飞箭向黑巫猛冲而去。黑巫似乎也早有准备,嘴唇蠕动了几下,整个人仿佛缩进了墙角的阴影之中再也看不到踪迹。希费尼斯的身形却没有停下,手持着格拉迪乌斯划出一道弧线,剑气在黑巫消失的墙角留下数寸深的裂痕,紧接着他更换了方向,身体像不受惯性影响一样在瞬间将前进方向扭转了巨大的角度,又一道剑气凌空划出,墙壁发出强烈的声响,在墙之前几步之处,一滴血凭空滴落下来,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呵呵,您果真变厉害了。”血滴下之处,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显现出来,“不过似乎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黑巫的手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来,血从指缝间流出,但当他的手掌微微翻转过来时,希费尼斯蓦地睁大眼睛,那并不是黑巫的血,格拉迪乌斯并没有弄伤黑巫,破裂开来的是他掌中的一只小瓶,里面浓稠的深色液体一滴滴地落到地面上。
“嘿嘿,这是什么东西,您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
黑巫的声音像爬虫一样钻进人的耳朵里,希费尼斯不禁微微一颤。那东西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可能性。从那液体上发出的微弱气息,希费尼斯并不熟悉,却有着隐约的似曾相识之感。那是与他同一种族的,与他血脉相连的波动。
“没错,这是您母亲的。嘿嘿,要不是六年前您父亲带着您去找她,我还没那么容易发现她。我和弟子们已经好久没有那么新鲜稀有的材料了,实在要谢谢您和您父亲。”
希费尼斯咬牙,胸中的愤怒如同一团火焰在燃烧,右手中的格拉迪乌斯共鸣着他的情绪,剑尖上的光逐渐在整个刃上铺开,然而就在希费尼斯要出手时,一阵猛烈的异样之感向他席卷而来。
有什么东西……
来了……在脚下!
希费尼斯猛地向上跃起,脚边数根黑色的荆棘从虚无中窜出,从各个方向向他笔直刺来。希费尼斯在空中改变着身体的姿势,格拉迪乌斯的银光密集地对准了一个方位,才破开了一个口子脱身而出,身后的荆棘突然分叉开来缠上了他的腿。希费尼斯把腿用力往回一扯,强韧的荆棘藤蔓上的尖刺扎破了衣物,在希费尼斯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