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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梅(255)

作者:山负雪 阅读记录


张诗柳眸间有些模糊,话也快淡如稀薄的山雪,“会州不同于朔方,久看会州之景只觉厌倦,因此我去了朔方,想抚一抚未曾抚过的落雪。”

她以为或许信中那位柳娘也已经死了,心寂灭之时,也只想最后代他,去朔方看看。

那封藏于袖中的信,李知早已看过,张诗柳与诚太子的那份轻易可窥看的情,她也不点破,只问道:“那徐柳可曾向娘子说过她自己,这些时日是如何在长安躲藏的?”

只见对案的娘子神情微愣,搁在膝上的手已扣上桌角,“这麽些年,刘欲和文征还在寻她?”

李知没回答张诗柳此问,她隐去圣人正在查之事,只言些许,“依徐柳所说,当年是河间王救下了她,这麽些年她一直呆在河间王府上,而河间王如今,被囚在大明宫。”

“河间王……”张诗柳在唇边轻念出这个名字,心中却是微骇。

她将回长安不久,对河间王被囚之事不甚了解。

“那日我自西市救下她也属实巧然,原是柳娘她逃不过,撞上了我,才有了这番机遇。”

李知垂眼,下漏的月色透过窗棂,照得那微蹙的眉心更加明显。

她原想着这一趟,合该有些收获。

罢了。

李知微叹了口气,伸手将袖中的那叠信複又拿出,“张娘子可想亲自呈递这封信。”她一顿望向张诗柳言:“我终归是局外人,或许娘子也该见见圣人。”

那张泛黄的信纸就这般被轻搁在案中心,过窗的微风一抖,薄涩的纸张便颤如枯蝶展翅,黑字若隐若现。

张诗柳攥着案沿的手发紧,她擡起指尖,触及到信纸,而后又一点点垂目,将其推回到李知面前。

“我若是想自己去,便不会去寻谢给事。非我贪生怕死,只是,妾实在,无颜见陛下。”

四月的晚风带着些许水雾,沁得她眼底难捱晶莹。

李知心中微叹。

关于诚太子与张诗柳的往事究竟是何样貌,恐也只有圣人才心知肚明。谁的错,谁的颜面,旁人无法评说,亲历之人却也都困住了自己。

“我知此事于学士而言,难去开口”她语调微颤,盯着指尖下若隐若现的“花”字,不知自的泪便顺着眼角悄然滚落,“但妾此生全凭此事立于人世,若不成,死不能瞑目。”

李知一怔,张娘子语中的死意,未免也太过悲切,她忽而轻声问道:“此事若真相大白,娘子又会如何?”

张诗柳一笑,久不言语,只将压着信的指尖慢慢收回膝上。

李知的心却因此倏然一紧,“张娘子,如今张家只剩你一个人,活着得希望不该止是恩重与爱重。”

闻言,张诗柳指尖嵌入肉中,眸子也慢慢发散。

是啊,她的二哥。

那时的她还在朔方,而张修早已死在饶州了。

甚至尸骨不能归家乡。

“学士未有妾这一番经历,自然,难懂我心。”张诗柳慢慢开口,“如今我只在意,殿下该得的真相。”

劝难迈步之人,无异于徒劳。李知垂头将信收回袖中,只道:“张娘子放下,此事不论如何,我定会替殿下昭明。”

迈步出楼之时,她到底还是不忍心,转过头朝张诗柳温然劝道:“张娘子,切记保重身子。”

袖中的信李知捏了好几日,直到金吾卫传来消息。

徐柳的那位帮手,如今,就在朱楼。

“李学士。”

李知下了马车,擡头隔着帷帽朝卫寂微颔首。

前处车马不辍之地,便是朱楼。

“行商的背景查到了吗?”

卫寂没答她的话,而是先领着李知去往了坊间的高楼。

这是守楼人的日夜所呆之地,登楼可尽看坊间动静。而这座塔正巧,对着朱楼。

“章平,多在西市做行商,而他也会时不时来朱楼,一呆便是一整天。”

李知一顿,“他在朱楼是去买,还是卖?”

卫寂答得很快,“卖。”

“卖?”李知落目到那座朱红的高楼,“我记得,朱楼多胡商,他一个西市的行商,如何有朱楼的铺面?”

朱楼可不像东西市那般,可容下行商,这处只有坐商,都是拿着银子堆砌上的。

“这个章平不是河间王的人,但却一直暗中再帮徐柳。今日正是他照例在朱楼卖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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