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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梅(160)

作者:山负雪 阅读记录


刘欲的话同那炉中烧起的炭一般,带了些温度,“薛海的盐税改革的法子,的确解了燃眉之急。”

“他先是将繁冗的官府裁减,而后改了官府垄断盐政的做法,先由官府到産盐之地统一购买,而后转卖给商人,朝堂只需定价与收税。”

李知颔首,倒是微微一惊,“如此以来,既无官扰民,全盘交于商人,又可稳妥坐守盐税,确实为好法子。”

这样的法子,于当时的朝堂所面临的问题而言,属实为妙计,也不怪薛相能迅速挤退左相,稳掌新政之权。

可是,那如今东都又为何生了乱呢?

李知的眉複又轻轻拢起来,只能看筱雨能否在长安坊间,打听到旁的消息。

她起身,朝刘欲拱手,“多谢刘相相告。”

刘欲未起身,屋中慢慢渡来炉中的暖意,逼退寒气,他叫住将离的李知。

“大豫十一的字眼,往后便不要在宫中提了。”

李知身形微顿。

“为此辄倒倾覆性命的人太多,你该为你的父亲母亲想想。”

框门下的影子落在她的衣间,李知踱步转身,又是一拜,“我知晓了。”

殿中的暖热退去,耳边是掠过的寒风,她捏紧衣袖,踏着步子慢慢朝左延明门行去。

大豫十一,一个有些荒唐的年岁,好像什麽天大的事都挤在这一年,便是她不提,可是从踏入宫城的那刻起,她与大豫十一,就已经密不可分。

公主从坊间回来的很快,来时将永嘉坊的果子又带了份,搁在案上。

“三娘,我打发人去坊间听了些消息,都只说长安城盐价尚好,右相的改税是天大的好事,好似未有什麽不满的。”

李知目落在那份果子上,顺着清河的话接下去,“天子脚下,想来出不了什麽大的乱子,此番我们只能去河南府才能知晓答案了。”

她擡目,眼眸正色几分,“得快些啓程。”

清河将那案上的果子挑出来,又给李知拣了一块递过去,“我听说谢先生已经出长安了。”

李知接下,“中书省派得是何人?”

清河嗓音含糊,“好像是于拾遗。”

“于参?”

李知一愣,将触碰到嘴边的果子也被放下。

她神情有些複杂,已是起身,“筱雨,我们明日便得动身了。”

清河一怔,望着李知那一双略带愁绪清泠的眼,却也应下,“好。”

宣阳坊,宋宅。

“左相,谢愈已经离开长安了,中书所派之人,是于参。”

传信之人立在堂前,微弯身。

宋绩江负手望向壁障上的山水字画,重複着他的话,“于参。”

他转过身,唇边扯起一抹笑,“薛海倒是会诛心。”

书房外传来些敲门声,宋绩江踱步于前,开门,便见江素一身白衣,端着一碟的果子茶水。

“既有客,也不能怠慢。”

传信之人瞧见是夫人,快步过来拱手作揖,“夫人客气了,某来传话一声,如今将离,不必费心。”

宋绩江眉目放缓了些,“进来吧。”他又望了眼立在一旁的传信之人。

那人会意,拱手退身径直出去。

“外头马车已经备好了。”江素神色有些淡,她搁下果盘慢慢开口。

宋绩江抿唇,擡手牵起江素的腕,末了,却也只能道出一句,“辛苦夫人。”

江素未抽开手,只默然地坐在那儿,任凭腕间的温度渐凉。

从何时,他夫妻二人,隔阂渐生,中间淡如薄雾的纱纸,如今已快成墙。

宋绩江慢慢退回指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仍是扬起笑道:“既白,今日天寒,出去换件厚些的大氅。”

这般的嘘寒问暖,早已唤不起江素静若死潭的心,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眸,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长安城外寒风泠泠,宋绩江抱着纸钱,和江素一道朝前。

小厮和女婢跟在他二人身后,离了一段距离。

“唉,多久未瞧见夫人和阿郎行在一处了。”

风吹起前处二人的衣袍,素白与鸦青纠缠在一处,短作依偎。

女婢盯着二人的背景,眼中泛了泪,“从前府上是多麽热闹,如今倒像是日日吃斋念佛一般,阿郎和夫人也成了相顾不相熟的样子。”

祭拜之处已到,宋绩江停下步子,立在坟前,盯着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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