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之门外

“你让开。”

见她阻拦自己, 江景寒只是又蹙了眉冷声道，他虽未大发脾气，但她足够了解他, 明白这已是山雨欲来, 勃然大怒的前兆。

“我让他走, 还不行吗？何必要让大家都不愉快？去见他你心里难道t就真的感到快活吗？”

绾绾只是又试探性地看着他道，虽内心有些忐忑, 但眼神却丝毫没有示弱。

她深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 如今也只有戳穿他那虚张声势的脆弱，才有可能令他回心转意。

若是他真想要做些什麽，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必是拦不住他的，现在她只是在赌, 赌他隐藏在阴暗下的伤痕，她就是要刺痛他的心, 哪怕只是再微不足道的筹码，只要他能停下脚步。

她紧张地看着他，直到他负气转身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这次是赌赢了, 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扭头便又对身侧的阿寒道, “寒儿，你先去开门, 请江哥到大堂先坐着, 娘随后就到。”

“是, 娘亲。”

小阿寒看看娘亲的脸, 眨巴眨巴眼睛, 随后便懂事地应声，转身出了屋子, 更细心地重新关合好了房门。

此刻，屋里又只剩了她与江景寒，她回眸看了他一眼，只见此刻他正黑着脸，逆光下，神色越发晦暗难辨，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边。

正当她不知自己是否要与他开口，又如何开口时，只听房门外，又远远隐约传来阿寒那清亮却也惊讶的童音。

“江渊叔叔，我还未去为你开门，您怎麽进来啦！”

“你忘了之前你娘送给我一把门上的钥匙了吗？就连这宅子，当初也是我为你娘物色好的，那时候，你娘亲正怀着你。”

温和的男声令人如沐春风般舒服，亦如往常那如玉山般温润可靠的谦谦君子，却在这不时宜的情景下，显得异样地突兀。

她的心瞬间就又揪了起来，站在关合的房门前，仿佛本能般，下意识地就朝更后面榻上正襟危坐的江景寒看去。

果不其然，如她想象中的一样，此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如果此刻江渊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他会是如何雷霆大怒的样子，眸光向下更是又看到了他腰间佩戴的长剑，这担忧就越发深刻惊悚起来。

而那令她无比揪心的声音，此时却还在继续。

“你娘呢？”

“她……还在房间。”

江渊听罢，面对眼前这语气犹豫，神情看着更有些异样的孩子，虽有些怀疑，却也只是轻轻点点头，并未深想太多。

“我自己去见她就好，你先出去玩吧。”

他只是又勾唇浅浅一笑，温声支开他道。

“好。”

阿寒听话应道，随即又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房门，才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

对于这孩子的反常，他自是能察觉到些许异样。

不知为何，一种未知的恐惧，竟令他有些怯于面对她。

或许，早在许多年前，初识她的第一眼，便已有预感。

美梦，还是噩梦呢？

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沉溺了。

所以，那又如何呢？

得偿所愿也罢，大梦一场也好，就算自己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他只想遵循自己的心，才不负这相识朝夕。

于是，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敲响了她的房门。

“睡了吗？”

开口，便是无比温柔，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

“……还没有。”

仅是一门之隔，却如咫尺天涯，仿佛一道无论怎样努力，却也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喉头哽咽，不止为何，看着门外他依稀的身影，眼眸逐渐湿润，竟有些想哭。

她知道，自己是等不到那场承诺的婚礼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该早些答应他的情义，至少离别之时，不会太过遗憾。

而门外那头，那人却还毫无所知，只听他又温声道，“我如期赴约，你可别最近忙昏了头，忘了今早答应了我什麽啊？”

仿佛是心照不宣般，她甚至都能想象出，此刻他的脸上是如何温柔满足的幸福笑意。

“抱歉。”

她咬咬唇，只是又忍痛道，最先脱口而出的两字，却也是最艰难的两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

她在心里不禁又默念了两遍，可是除了道歉，她再也给不了他什麽，回报他什麽。

她只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辜负了一个很好的男人，可能她这一生，都无法再遇到一个像他这般好，更对她如此好的男儿了。

他是那样美好，拥有那麽多美好的特质，俊美，博学，温柔，风趣，坚强，正义，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