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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阮卿是被裴一远唤醒的，她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整个揽起来囫囵套上衣服，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块浸着热水的毛巾便盖在自己脸上，什麽困意都没了。

“裴一远，你完了。”她在毛巾下面声音闷闷地如是说着。

“好好好乖乖都听你的啊，赶紧起床等会开战前会去。”裴一远扔下毛巾给她系上腰带。

什麽会？

阮卿有些迟钝的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我去干嘛？”

裴一远挑起眉和她对视，“上战场啊。”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

“为什麽我也要充军？你们军中没人了？”

裴一远嘿嘿一笑，凑上去在阮卿脸侧亲了一大口：“气死那个巴图。”

阮卿：“……”

第 77 章

阮卿与裴一远二人到时, 大帐中其他副将尽数到全了，见他二人来了纷纷行礼。

阮卿微笑致意后便随意寻了个椅子缩着去，大帐里没烧炭火, 她冻得发抖，便紧了身上的大氅裹住身子暗暗继续骂了裴一远不让自己睡觉的t烦闷事去。

裴一远走到中间去，将羊皮卷挂在营帐上让每个人都能看个清楚, 指节点在云光和千叶两城，“此战为云光先行。”他说着打开军力图, “经前日一战，匈奴兵力与我们相左……”

话音刚起，外面小将便匆匆跑进来行了军礼：“将军, 传令官到。”

阮卿无声睁开眼。

皇帝并不知阮卿前来边疆一事, 因此一行人外出接命，徒她立在窗后支起帷帘探出半张小脸观察着，只听传令官一抖圣旨, 高声道：“怀远将军裴衡接旨。”

“臣在。”

“朕闻前线焦灼，云光千叶二城久攻不下, 匈奴顽愚，朝臣议论纷纷，命此攻城特拿下云光, 以平衆人之口。”

意思就是赶紧拿下，生死不论。

一时间衆人神色各异, 孙子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其下攻城”，云中等城在匈奴手中已久, 百姓对大周颇有微词，强行攻城只会适得其反。

阮卿落下帷帘，长长的睫羽上接到了几朵落下的细雪。

大帐内已经在边上烧起一堆小围炉，阮卿坐在一旁，看着一行人先后进来，橙黄的圣旨搁在桌沿上。

一行人沉默良久。这城若是攻了，无数骂名只怕如唾沫般落在裴一远身上。

“速战速决。”裴一远沉声突出几个字。

话虽如此，但匈奴游击战向来发达，靠着这个战术跟汉人打了数百年，哪里是说能速战速决就速战速决的。

“老皇帝，站着说话不腰疼。”人群中一个声音嘟囔道，声音不大，但是是大家都能听见的程度。

裴一远眉眼一凝，刀一般射进人群敏锐地找到了说话的那人。

他五官生的厉害，一根线条都像刀塑过了火般，冷声冷眼望着人的时候无声便不寒而栗。

那人腿一哆嗦，跪下抱拳道：“属下失言。”

“等会自己下去领罚。”说完便再投在羊皮卷上。

匈奴的营地立在云光千叶二城之中，西侧有一座高山，东侧一片平坦，可退可进易守难攻，他们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地形，而是不足的军需。

皇帝徒送了圣旨来，却连一箪粮草都没看见。

阮卿安静地看了半晌，起身顺手从案几上拿走朱笔走到羊皮卷面前，在匈奴大营的西北侧画了一个圈，言简意赅道：“粮草。”

裴一远眼睛一亮，福至心灵，猛地抱起阮卿重重亲了一口：“乖乖……”

“啪”

他话没说完，重重挨了一巴掌，下面副将纷纷闭眼暗暗咋舌。

“滚开。”阮卿如是说着翩然走回原位坐下。

徒留裴一远顶着一张印着四个指印的脸印堂发黑继续交代着战术，他拿着朱笔在云光城前、大营东侧、西侧高山分别画了三个圈：“陈叶带一半人压云光城，万兵带一半人攻大营东，我带一千轻骑往西侧攻入大营，分散敌军力量，从内击破。”他的视线在下面一干人划过，“听明白了吗？”

他眼神兇，好像藏了一把长而韧的枪，下面副将浑身一震，扯着嗓子吼道：“是！”

然后转眼对上他不算白皙的面皮上四个明晃晃的指印：“……”

“噗”

裴一远：“……”

“全出去领罚！军法伺候！”

“将军饶命！”那十棍子下来，今晚都得站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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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那日是个雾蒙蒙的清晨，裴一远带着一个小队无声往西北去，阮卿身上穿着特地寻出来的女式轻甲，骑在马背上有一搭没一搭拽着缰绳，眼睛蒙着水一样，主要是没睡醒，但马是好马，即便身上人态度敷衍也丝毫没有掉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