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快步离开院子，着急去叫人，而路桦后脚便到了这。

推开院门，瞧见师妹一人趴着，他疑惑地走过去。

“小鱼？”他看见趴在桌上的人背部不断起伏，走近还能听见一点啜泣声，像是在哭。

路桦心一紧，赶紧上前：“怎麽了？谁欺负你了？”

虞声声擡起头，满脸泪水：“阿诺、阿诺是不是死了？”

“……说什麽胡话呢。阿诺明明好好的……”一阵淡淡的酒味传来，路桦才懂了师妹这失态的缘由，“你喝醉了？怎麽一个人在这？”

“阿诺死了——我没救下来呜呜呜……不，是我、是我害了她，对不对？”她一点没听见路桦的疑惑一般，只有泪水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止不住地往下流，不停抽泣。

路桦呼吸一滞，僵硬的手搭在身侧，愣在原地。

那时她也这麽问过自己——“师兄，是不是我害死了他们？”

“你没有害任何人。”他一字一句说道。

路桦坐到她面前，一如最爱护她的兄长，语重心长：“阿诺还活着，你爹娘也活着。他们都好好的。”

“可是我总是做梦……梦到阿诺死了。我怎麽样都救不了她——”虞声声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酒劲散了许多，找回来一点自己的意识。

刚刚忽然提起的“阿诺”字眼瞬间勾起她的伤心事，陆望前脚一走，她的情绪就开始走向悲伤。

“梦都是假的。”路桦顿了一会儿，眼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安抚道，“……其实我也做过一个梦。”

他低眸，看着师妹通红的眼睛，“梦里你很难过，后来还被人逼死了……我和师父都很难受。”

他声音发颤，第一次将那些事情用如此简洁的话语轻描淡写一般说给人听，竟显得这般容易。

“不过现在你不也还好好地在这吗？梦里的所有坏事都没有发生。”他艰难地勾起一抹笑。

虞声声揉了揉眼睛：“那我是怎麽死的？”

路桦听得出她还在醉酒状态，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扶她：“都是假的了，没必要知道。我带你去解酒——”

虞声声立马摆手抗拒：“不要，陆望已经、给我吃药了——”

“陆望？你就是被他逼死的，离陆望远一点。”路桦话锋一转，脸色沉重，趁着这个时候再次叮嘱。

但醉酒的虞声声显然没当回事，打了个嗝，撇嘴道：“你刚刚还说梦都是假的！”

说完，她就趴下，把头埋在臂弯处，没一会儿便呼呼大睡了。解酒药的劲头涌上来，让她瘫在桌上，陷入沉睡，剩下路桦在一旁默不作声。

……

他看着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师妹，深深叹了口气。

梦是假的——

要真的只是梦就好了……

思绪万千之际，他擡头，便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陆望。

第 36 章

京都的天气奇怪极了, 昨夜终于停下的雨又在午时複苏。

虞声声醒来的时候，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仿若安睡曲, 听得让人舒心，只不过起床瞧见这阴沉的天气还是有些烦闷的。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用力闭了闭眼睛，感觉眼皮沉重得好像坠了几千斤的重物，连带着脑袋也痛得厉害。而且还跟断了片似的，丢失了一些记忆，对自己的昏睡感到莫名其妙。

她擡起手, 手腕上的玉镯子往下滑落, 冰凉的触感让她又清醒了一些。

“小姐，喝点粥吧。”阿诺听见房里的动静，便推门进来, 将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到桌子上，走上前去扶她下床。

虞声声四肢无力地走了几步，屁股挨到凳子上才放松下来。她望了眼门外的天色，也判断不出来现在是什麽时辰。

“我睡了多久？”她脑子里的最后一个片段就是和陆望练习捅人，然后……对了, 她偷拿了酒瓶子一饮而尽。

难不成就这样喝醉了, 还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阿诺答道：“小姐昨晚醉了后就一直睡，这都已经是未时了。给小姐备好的午膳还在后厨热着呢，夫人说要是小姐醒来饿了, 我再叫人端来。”

“不用了。”虞声声按按太阳穴，总感觉自己还不太清醒。

那股酒劲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 缠绕着她的思绪, 也影响了胃口，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 却提不起来吃东西的欲望，单单这寡淡无味的粥才是最入口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竟然这麽不中用，倒是被陆望给说中了。

还是怪她自己贪杯，非要馋那一嘴，也不知道有没有酒后误事。

“我昨晚喝醉后有发生什麽事嘛？”当时陆望定是第一个瞧见她喝醉的，她只担心万一她酒品不好，抖露出去一些不该说的事情，影响任务进展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