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路桦不明所以。

“黔都，自刎。”

短短四个字，陆望却花了好大的力气说出来。

大概从他睁眼再一次苏醒时就一直埋在心底，成了一道仍在渗血的伤疤，一旦揭开就会血流成河，痛苦难捱。

若非方才师兄对声声的次次提醒，让他开始怀疑，到刚才听到的路桦口中所谓的梦，他还不敢赌这一次。

好在他赌赢了。

他看见路桦脸上对这几个字有着反应，细微的表情松动让他知道判断没有差错，所以他接着往下说：“声声死在你我面前，你记得对吗？”

这次的语气变得更加肯定。

路桦瞪大双眼，瞳孔微缩，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话表明了什麽。惊讶大过于疑惑，实在是没有料到竟然会有除了他和师父以外的人记得那次发生的事情。

当初睁眼发现回到过去时，若非师父同他有一样的记忆，他差点都会怀疑所经历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怕只是一场噩梦。

居然会有第三个人回到了过去。

原来陆望也知道。

“那你该知道是你害死了她！你还缠着她做什麽？难道你还想害死她一次吗！？”回想过往种种，路桦怒不可遏，气红了脸。

原先只警告他不要靠近小鱼，是看在他亦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麽，才暂时不计较那些事情，只想着改变那次的惨剧就好。但现如今发现，他分明也是知道小鱼的死，重来一次居然还缠着小鱼不放，甚至——

这麽说来，拜入千崃仙尊门下也是他刻意为之！、

他不仅不远离，反而还拉近了距离。

路桦气不过，擡手重击他的肩膀，使得陆望连连后退几步，但也没还手。

“我不会害死她。”陆望一手捂着肩膀，擡起脸，眼中是路桦从没见过的坚定之色，“只要我死，之前的事不会再发生，她也会活着。”

路桦冷笑，直接拔剑出鞘：“好啊，那我今日就先杀了你！”

“但不是现在！”陆望侧身躲过了他的剑，一把抓住剑刃，不顾剑的锋利刺破他的掌心，“只能是她亲手杀我。”

路桦本不打算听他任何辩解，但陆望脸上的悲戚和赴死的决心让他不由得松动，没有进一步攻击。

“烦请师兄信我一次。”

陆望紧紧攥着剑刃，任由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滑落而下。

“去黔都，声声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t。哪怕……到时候师兄借她之手杀我都行。”

“只要是她亲手杀我。”

路桦后来回想也觉得，当时的他恐怕是被陆望的神色与话语给蛊惑，竟然真的打算信他一次。

这是放在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可能的。

但偏偏他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师妹。

也可能只因为这些日子他确实从没见过陆望对小鱼有过什麽伤害的举措。

路桦决定信一次，若是不如他意，就像陆望说的那样，到了黔都再杀他也不迟。

回忆滑过脑海，片刻后便如一缕烟消散，剩下眼前的现实。

“但我一直不解，为何你死了便不会再发生那些事情？还有当时为何魔军会来找你？小鱼……那之后，你为何入了魔？”

既然已经知道彼此的身份，路桦也不想再藏着瞒着，将上一世经历的那些摊开来讲。

他觉得这其中还有很多是他和师尊都未曾发现的秘密。

果然，陆望伸手也点了点桌上残余的茶水，落在方才他圈起来的那段山脉上，画了个叉。

“最后一片魔魂不在这里。”

他低眸，看着那水渍渐渐变深，覆盖掉先前的痕迹，指尖微颤，声音低沉温和：“在我这里。”

“你？”这话如雷贯耳，但路桦还是疑惑不解，魔魂乃是魔主的一瓣元魂，怎麽会存在于陆望一个人身上。

哪料陆望的下一句更是让他虎躯一震：

“我就是最后一片魔魂。”

路桦看着他，双眼瞪大，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那、那矿山里面没有魔魂的话，妖族在找什麽？”

陆望对此虽然仅有猜测，但已经觉得这猜想大概率便是事实：“容器，複活魔主应该需要一样法器。但我还不知道那是什麽。不过那不重要——”

他摩挲指尖残留的水渍，喃喃道：“毁了容器，或许还能再造。”

“但杀了我，魔主再无複活可能。”

第 45 章

房间里一片寂静, 结界隔绝了窗外呼呼作响的大风，和雨滴敲打窗扇的声音, 只剩下屋内紧张氛围。

“所以……你是那片魔魂……可是魔主死的时候你都还未出生，隔了这麽多年怎麽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