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顾长颢起身去更衣，收整完毕，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听到旁边熟悉的声音在议论。

“什麽治风寒的, 何必在这里酒后饮药, 我看分明是那最近时兴的避子汤罢。”

紧接着传来刘勉压低的声音：“哈哈，就知道瞒不过宋兄，的确是京中新时兴的避子汤，待会儿要去念楚馆，我先喝了这药，以绝后患。”

“你竟还敢去念楚馆，若叫你夫人瞧出端倪，怕是又要闹了。”凭声音，顾长颢听出是跟刘勉相熟的宋宏。

“所以我才不敢在家中用药, 只叫这酒肆的小厮替我煎了药, 若在家中，保不齐我家那母夜叉瞧出端倪。”

“你啊, ”宋宏语气里颇好笑，“这避子汤虽时兴，但咱们终归是男子，若是这汤药有损根基，可是伤了子孙福，刘兄你胆子真是大，竟敢如此冒险。”

“还不是被我家那母夜叉逼的，”刘勉语气无奈，“我那岳丈不好惹，你又不是不知道，可那母夜叉实在丑的惊人，我每每同她睡一张床实在难以忍受，偶尔也要出来放纵一番犒劳自己，不然活着实在是没劲。”

“何况我已经有七个儿子了，就算这药伤子孙福又如何，只要保证我雄风不倒就好。”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在外头弄出孩子，现在的女子诡计多端，若她们阴奉阳违，在背地里留了我精华，再说了，我可不想步顾大人的后尘，赔了夫人又丢脸，到时候被人挺着大肚子追上门，我就不是脱层皮的问题了，我那老丈人定是要砍了我的头……”

声音渐渐远去，顾长颢掀开竹帘，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回到酒宴上，衆人越喝越起兴，酒馆就要打烊，几人便相约继续去隔壁街上的念楚馆。

念楚馆是京中一处不算有名的歌舞坊，但时常会有一些文人墨客前往，皆因他明面上是正经歌舞坊，宣称里面女子男子卖艺不卖身，但实际上也有狎妓嫖小馆的勾当，只不过做的隐蔽，只接待贵宾老客。

因此，念楚馆算得上京中朝臣都心知肚明的一处高档妓院了。

每每到这里，顾长颢会推脱有事，并不参与。

衆人心中冷吃暗笑装什麽，早在十余年前，那时几人初为同僚，顾长颢也曾有几次没经得住他们相劝诱惑，去过那念楚馆，便是后来娶了容大小姐，顾长颢似乎当真洁身自好，面上装着云淡风轻不重欲，可还不是背后搞出了外室子，装什麽清高，要他们说，这顾长颢比不上他那战死的兄长一根脚指头，如今年纪轻轻就坐在高位，不过也是凭借着兄长生前深受陛下宠信罢了。

顾长颢正要告辞，又见酒肆的小厮送进来一碗汤药，正递给了他身边的宋宏。

宋宏同对面的刘勉相视一笑，随后饮了那碗汤药。

因这次坐得近，那汤药的味道直沖顾长颢的鼻子。

嗅到那股汤药味，顾长颢下意识蹙眉，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汤药味道极为熟悉。

非医者一般闻不出汤药区别，只觉得都带着难闻的苦味，可这副药味道实在太怪，只要喝过的人会终身难忘。

顾长颢自然也响起那段时光，为了让容嫣喝那些有益于子嗣的草药，他也陪着喝了许久的汤药补药，是府医开的方子，那汤药可怕的味道令他印象深刻。

他当时见容嫣不高兴喝药，还以此事对容嫣道：“我的药比你的苦多了，是不是平衡了些？”

那时容嫣也闻出他的药味的确比他的又怪又苦，自此再也没了怨言。

身边衆人纷纷起身道别，随后各有归处。

顾长颢思绪回归，对着衆人拱了拱手，可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他却一直想着刚才闻到的汤药味。

一个是避子汤，一个是助孕汤，如此相反的用处，竟会是同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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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新开了家医馆，传言这医馆是闻氏后人闻太康所开立，百姓们纷纷前去寻医。

容府老夫人数月前病了一场，这闻太康果然如传言那般医术高明，老夫人得闻太康医治调养，如今已经病愈。

又是一年隆冬将至，过了这年，容靖就要满十八岁了。

大胤惯例，男子十八岁生辰时便可由家中父母兄长取字，二十岁生辰行冠礼。

“你的生辰在三月，距离现在还有段日子呢，你莫催，容我好好给你想想。”架不住这些日子容靖日日把这事儿挂在嘴上，容肖易被提醒的不耐烦了。

“可一定要给我起个好听的字才成。”容靖再三嘱咐。

窗外风雪萧瑟，容府老夫人院中的却暖意融融，老夫人今日大病初愈，今晚是容府的家宴，大家在一起，陪着老夫人用些正常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