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容靖看向自己老爹，神色中颇为不解，老爹怎麽就这般相信这尉迟瑞说的话？

容靖压低声音，对老爹问出心中的疑惑。

听完容靖的疑虑，望了眼正对着老二老三谦和说话的尉迟瑞，容肖易也怔了怔，是啊，素来多疑如他，竟然三番几次觉得尉迟瑞此人是个好的，连他都搞不明白这份信任来自哪里。

在外头喝完酒回府，几人趁着余晖往府中去，因几人气质不凡，加上最后面的尉迟瑞实在是惹眼，引得人频频看过来。

走到容府大门，尉迟瑞与几人道别，刚走近尉迟府大门，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叫嚣。

“尉迟瑞，你给我站住，你前几日打了我二哥，难道不给个交代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尉迟瑞顿住脚步。

顾子盛头几年考取功名失利，当初顾长颛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时他伤痛了一阵，后来便一直在外求学云游。

顾子盛跟尉迟瑞差了六七岁，等顾子盛记事起，尉迟瑞也就去婺州了，说起来相处的时日并不多。

但每次回府，比起三弟和妹妹每次缠着他要礼物，这个四弟会缠着他说笑，缠着他问东问西，还会指着他身上的伤口问疼不疼。

尉迟瑞回过头，看着这几年身量又长高一些的顾子盛，声音平缓：“顾四公子有话不妨来府说。”

顾子盛并不领情。

“我二哥差点被你打死，你官职高，是陛下宠臣，可位高权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尉迟瑞看着义愤填膺的顾子盛，声音渐渐低下来：“你想要我如何给你交代？”

“你……”

没等顾子盛说下去，尉迟瑞打断他：“我动手打你二哥，事出有因，他该打。”

听到这话，顾子盛几乎是立马扑上来，但被旁边的守卫拦住，他愤怒着叫嚣：“我管你什麽事出有因，你把我二哥打成那样，你就得给个交代，你等着，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明日就去告御状，还没有王法了，随意打人，就是错！”

尉迟瑞的眸光落在顾子盛身上，望了一会儿，但最终，他只是吩咐护卫不要让人再大吵大闹，便进了院子。

见尉迟瑞进了门，将军府大门紧闭，顾子盛更气了。

尉迟瑞站在院中，听着门外的动静，面上无甚表情，似乎并未因此有任何情绪起伏，可那双垂下的眸子，神色晦暗不明。

思绪渐远。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二哥，怎麽是大哥吃了解药，那我二哥怎麽办，我二哥会死吗？我只要二哥，呜呜呜，不要大哥，要二哥。”

外面的骂声渐渐与记忆里的往事重合。

-

容嫣一早便听说几人在外头喝酒，她早早备了汤，瞅见容肖易几人回府，她也溜出门去。

刚一出门，就遇上刚停嘴的顾子盛。

“听说因为是将军打了顾二公子，这淮王府的顾四公子来讨公道呢。”门口，有看热闹的人凑上来解释。

容嫣脸上的神情暗下去。

顾子盛是淮王府最小的老幺，蜜罐子宠大的，性子不算跋扈，但也不好惹，而且很是护短。

对于淮王府的人，容嫣对顾子盛印象算不错，当初顾长颛战死的消息传来，也唯有顾子盛真心实意的痛心了一阵。

可望着眼前对着将军府骂的人，虽然知道顾子盛不晓得尉迟瑞就是顾长颛，可她还是心里不舒坦。

想到在淮王府那几年的切身所感，还有这些日子温康和令晋话里不经意说的一些小事，以及……那些在误以为顾长颛战死的那年，打听到的事，一句句、一件件，整合在一起，砸在容嫣脑海中——

“大公子很苦，虽然他表面看起来风光，但……唉，只是个没人爱的孩子罢了。”

“王爷不爱任何一个孩子，或者说，他不爱任何一个不是王妃生下来的孩子，可偏偏王妃膝下无子，徐氏和那几个公子小姐是横在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刺，王妃自然也不可能对大公子毫无芥蒂，至于徐氏……”

“唉，徐氏进门后虽只是侍妾，但因王爷和王妃争执不断，她时常被王爷拿来刺王妃，可徐氏不自知，每次从王爷院中出来都很高兴，后来见徐氏接连生下几个子嗣，王妃也厌倦了同王爷的感情拉扯，自此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不爱出门，但越是这样，王爷对王妃的心思越让人难懂，忘了是从哪一年起，王爷不再接近徐氏，徐氏不能接受突然失宠，费尽心思想把王爷留在身边……便把大公子当成救命稻草。”

“起初她告诉大公子自己才是生母，让大公子帮他争宠……后来看这样不起作用，她便换了念头，开始在王爷面前告王妃的状，说王妃不善待大公子，刚开始的确管用，王爷似乎真的为了大公子时常闯入王妃院中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