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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马后他悔不当初(306)
作者:戏双鲤 阅读记录
帐外的将士匆匆跑进来禀报,沈银粟闻声忙迈步向外走去,她越走越急,越走越急,直至最后,狂奔起来,脚步停驻在大营前。
她该怎样去形容他的眼神。
死寂得像熄灭的灰烬。
他应当还有意识吧,可为什麽明明保留着意识,却麻木地像是没有了灵魂。
“叶景策。”
沈银粟轻轻发声,走上前去试探着触摸他沾满血迹与灰尘的脸,她希望他的身上还有温度,至少这样可以让她知道,这不是噩梦,回来的不是一具空蕩蕩的躯体。
静候半晌,面前男子的瞳孔终于挪动了一瞬,他好像辨认了很久才意识到了这是哪里,面前的人是谁,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一直紧抿的嘴微微张开,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粟粟,我……”
浓烈的痛楚刚说出口,紧绷的精神瞬间坍塌,一口腥甜剧烈地涌上,叶景策忙不叠地退后一步,一大摊血迹从唇边涌出。
眼前的场景颠倒扭曲,一阵阵的发黑,叶景策想和沈银粟说些什麽,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向前倾倒过去,跌在她张开的手臂中。
不见故人
暮色四合之际, 车轮碾过绵延的积雪,在无人的巷口悄悄停驻。头戴斗笠的车夫擡眼看向面前斑驳的大门,低声开口:“长公主, 将军府到了。”
声落, 一只染着豆蔻的玉指轻轻撩车帘, 美目流转,视线扫过面前寂寥的庭院,半晌,轻声道:“这巷子倒当真没有半分原来的样子了。”
“长公主说得是。”车夫叹息道, “原本这条街该是咱们京都最繁华的街道才是, 那时这巷中鸡鸣犬吠,妇孺老幼的笑声总是不绝于耳,可惜了那场大火,如今这地界便成了无人空巷了。”
“是啊, 世事无常, 说起来本宫还是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的呢,哪想得它如今会变作这般模样。”宣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身侧紫衣婢女见状扶其走下马车,脚步落下,衣裙扫过雪粒,宣阳擡首看向面前斑驳的大门,纷纷大雪落下,红漆已有些许褪色,院中杂草丛生, 光秃秃的枯树立在寒风之中, 萧条寂寥。
“长公主,这院中无人, 属下……”
“不必,你就在这儿等着。”车夫话至一半,宣阳淡淡开口,“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我看望故友,心中伤感,不愿让人相随。”
“是。”车夫颔首,宣阳垂了垂眼,扶着紫衣的手迈入后院。
后院的祠堂已经许久没有人来,叶氏祠堂几个大字早被风雨侵蚀,若是以前,这门楣该是有人清理的,如今人走茶凉,这满是英魂的祠堂却只显得破败孤寂。
推开门,大门发出老旧的声响,屋内黑洞洞一片,手中火烛点亮,宣阳拿起灯笼,放要将屋内的烛火引燃,便被牌位一侧的蜡烛吸引了目光,指尖轻点,那烛泪尚未干涸,再侧目向旁边的牌位看去,只见那牌位虽是陈旧,但上面的薄灰已然被扫落。
有人来过了。
宣阳垂目,放轻了脚步,半晌,轻声道:“来都来了,便不要避而不见了。”
声落,祠堂后发出轻微响动,宣阳擡眼看去,见唐辞佑慢慢从帘后走出,一张白皙的脸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惨淡。
“臣唐辞佑见过殿下。”
“许久未见了,小唐大人。”宣阳轻声应下,目光落至唐辞佑怀中抱着的牌位上,上面叶景禾几个字刻地极为认真,一笔一划,字字深入,如肝肠寸断,可偏偏这人异常平和,只平淡得仿佛身死了一般,徒留一具行尸走肉。
“怎麽想着过来了,我记得幼时叶夫人在将军府设宴,咱们几个在后院嬉闹,你那时最怕这偏远的祠堂。”宣阳说着,静静燃起手中的香,三拜之后,侧目看向唐辞佑,见那玉面公子身形寂寥,安静开口,“幼时害怕这祠堂,不过是担心这屋内真的有灵魂,而如今,我只盼着这故人归来,无论鬼神,我皆愿之。”“故人?”
宣阳轻轻笑了一声,对上唐辞佑的视线,随后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这屋内。
依旧是当年的装扮,两侧挂着的长明灯,摆放规整的牌位,院中的苍天古树,树下落着的三两麻雀。
仍是故景,可哪里还有故人之姿。
宣阳盯着面前寡淡清冷的男子,她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看着他黯淡沉寂的双眼,忽然觉得疲惫,她恍惚地听见院中的古树抽出新的枝丫,树叶簇簇生长,不远处的孩子在欢闹嬉戏,两个向来互看不顺眼的男孩又吵了起来,半大的小姑娘在二人中间劝着,周遭一群孩童乱作一团,被匆匆赶来的妇人们一个个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