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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795)

作者:刀尾汤 阅读记录


他俩就这样围着圆桌转圈圈。

邻桌的贵女听到响动,于是侧目看了过来,嬴寒山一惊,手一松一屁股跌回原位,檀香木椅砸在地摊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前后左右几桌都同时看向他们。

嬴寒山内心哇哇滴血,恨不得原地找个缝钻进去。

“这位置确实不错。”

见她终于停下,苌濯也跟着停下。两张椅子靠在一起,影子也贴在一起,他撩起眼皮看了嬴寒山头顶一眼,然后悄悄摸摸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瓜子。他还趁机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瓜子。

瓜子是剥好的瓜子仁,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麽时候弄的。

嬴寒山擡起头疑惑看他。

苌濯眨眨眼,做了个手势,变戏法似地又从包裹里掏出许多。

糖饼花生瓜子仁,都是她爱吃的零嘴。

她将脸别到一边,心想她哪里是那麽好哄的,这家伙穿女装戏弄她的事还没完呢,怎麽可能就这样原谅他。

小姑娘脸颊鼓鼓,粉嫩柔弱,寻常男子兴许会觉得像她小松鼠般可爱,可苌濯的想法却格外不同。

他上下扫她一眼,目光定格在她莹白的侧脸上。

“你长胖了吧。我都说让你悠着点了,不爱听,每次都是一口气闷三碗大米饭外加俩小菜的,现在怕了,不敢吃零嘴了?”

“我呸!谁胖了!”她明明瘦的很,小肚子都没有!

嬴寒山狠瞪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夺过他手里的瓜子仁,猛地往嘴里塞一大口。

同时再心中第不知多少次发誓暗骂:她以后再给他好脸子她就是狗。

最后他跺脚,猿臂一展把几个兄弟拉走,走到不远处的墙根下抱着头嘀嘀咕咕。

“我说错话了?”嬴寒山问。

“嘶。”杜泽没回。

看来她是说错话了。

如果她是淡河以南的人——甚至她是在“终南以南”这地方砍柴种地打鱼的人,她都应该知道白门海匪的名声是怎样的。

白门湾海域産一种叫狼鱼的鱼类,满口锐牙,牙鈎后弯,咬住人后除非撕扯下肉来,否则绝不松口。所谓白门匪,在官府口中就是一群狼鱼。

他们暴戾兇悍,凡劫船总不留活口;他们狡诈反複,次次招安次次反,轻则听调不听宣,重则背后给你两刀。

所以官府默认了一件事情,白门匪可以招安,但必须在需要的时候这麽做。

他们一旦接受就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西边的战场,北边的战场,远离故土的战场,去作为炮灰消耗。

可如果问白门人,会得到另一个答案。

我们兇悍?对,这片盐堿地上什麽都长不出来,可赋税一层一层地把人的皮剥掉。

半大的孩子们能在船上站稳就要下水,他们的父辈在海浪里出没,一些还会回来,一些不会。

而他们捞上来的,饱食了他们的血肉的鱼,又要被收走去充存在或不存在的税,在这片土地上不兇悍的人如何活

我们狡诈?对,因为不狡诈的白门人都已死绝。

很久之前有人相信安分守己地打鱼就能活下去,当他们发现自己喂不饱的孩子像猫仔一样死掉,老人在黄昏时沉默地走向海中时,这些人踏上舢板做了海匪。

可即使是海匪他们也相信朝廷会给他们活路。只要官老爷们嘴皮碰一碰,他们就从船上下来,等他们松松手,给白门人做良民的机会。

但他们死了,他们被抛弃,被消耗,被扑杀,最终活下来的那一点人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们只相信血缘。

他们是叔伯,婶姨,阿公阿婆,海是巨大的母亲,所有白门人都浸泡在她的羊水里。当他们说出一个与血缘相关的称呼时,也送出了无条件的信任。

嬴寒山不会知道“姨妈”意味着什麽的。

林孖松开他的兄弟们,转回嬴寒山面前。他的表情稳定下来,柔和下来,但仍能看出来比平时认真得多。

“姨妈,”他说,“我们信你啊,你是好人。”

“白门人已经在这事上吃过太多亏了,我得自己去,我自己去他们才信呢。”

“阿兄阿弟阿姊阿妹们不怕死,你叫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们也不要黄金,不要做官,但我们有一个要求。”

他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年轻人的眼眶红了。

“我们……我们要一个名字,要旗子,那种军队打的,绣好了的旗子。不论我们多少人活下来,都不能赶走我们,之后,我们也是军了。”

他用力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之后,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五月底的柏鹿渡口并不炎热,河风从水面上吹来,带来水藻微微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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