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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80)

作者:刀尾汤 阅读记录


比起嬴寒山的坦蕩,苌濯看起来有些局促。白玉一样的面颊透着点红,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可比起之前板着脸的那副模样有意思多了。

嬴寒山看了又看,忍住了再逗他一次的心思,重新窝回了椅子里,当作无事发生。

等了一会,苌濯脸上红晕便消了,又变回原来那个正经的少庄主了。

苌濯还是垂着眼,没看她:“你愿意吗?若你不愿,我便想别的办法。”

“少庄主怎会以为我不愿?”救命要紧,嬴寒山想也不想便答道,“我自是乐意配合的。”

苌濯唰地擡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

“你愿意?”

嬴寒山不明所以:“咳,若要解我身上那毒,应当会耗费好些珍贵药材。如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少庄主尽管说。”

她自认为回答得非常诚恳,可苌濯不知怎麽的,皱着眉,放在膝头的手收紧。

过了一会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看着一点也不好。谁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麽发生的,天太黑了,雨水让火把也点不着。

或许是一只被淋湿了羽毛的夜枭,在营地外的树枝上呼呼地叫了起来,这叫声变成了一个噩梦,它扭曲成怪物们咯咯的笑声和呼唤声,当士兵们从噩梦中惊醒时,他们看到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他们想从这黑暗中逃出去。

营地的混乱惊醒了第五争,他披上外氅走出帐篷,低烧让他有些头重脚轻。

雨声很大,哭声嚎叫声和求救声在雨中变得不分明了,他定了定神,呼唤自己的亲兵。

怎麽回事?是夜半敌袭吗?

——不,是炸营了。

有人过来了,他看到对方身上重骑营的甲胄,第五争很想问一问到底出了什麽事,但在话出口之前他就拔出了刀——对方是提刀而来。

在黑暗中挥刀如同切开油脂,夜色自有其厚重,第五争纵身挥刀,罡风斩破雨幕,温热的血混杂着冰冷的雨泼溅在他脸上。

飞起的头颅坠入泥水,又很快被其他人补上。在这夜色中狼群正围杀狮子,第五争吐掉嘴里的血沫,对着周遭怒吼。

“尔等安敢叛我?!”

为什麽?他想不明白为什麽,他不曾苛待过他的重骑营,他像是爱护最趁手的兵器一样爱护他们,可黑暗中的这些人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盯着他,那神色比夜雨更刺骨。

没有人告诉他他是一位不世的武者,但他不是一位君王,好统帅,甚至也算不上一位好将领。

或许没有今夜的炸营重骑营不会反,他们只会继续忍耐,然后和疲惫的马一起死在路上。

但炸营了,前路未知后有强敌,死亡的阴影终于让人疯狂起来。反他娘的不干了!有人在吼,反正他这个王侯将相的种也没把我们当人!

陷入癫狂的士兵们在呼救,在撕咬,在哭喊,仍旧冷静的军官们抽出了刀。

一些人被斩断,另一些人把刀剑刺进了第五争的身体,这头大兽蛮横地撕开了一条血路,跌跌撞撞逃入雨中。

他可能要死了。

太荒唐了。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物正在向他踱步,第五争并不感到疼痛,他只觉得有些冷,当他伸手去确认自己的腹部伤口时,他摸到了些滑腻的东西。第五争想了很久那是什麽,然后意识到如果自己想明白了就会死。

雨声变得小了,有几秒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很小,小得足够放在一只晃晃悠悠的摇篮里。

母亲坐在摇篮前用手肘晃着它。

她看着窗外,并不看他,口中倒是断断续续哼着哄孩子的歌。那首歌怎麽唱得来着?——他记不清楚,他其实不太会说天孤话。

母亲不愿意教他。

当第五争的思维又一次聚集起来时,他意识到身边好像有个人。

那个人半跪着正在检查他的伤口——试图把他的内髒塞回去。啊。第五争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那个人的手停下了。

“殿下,是我。”

那是那个姓嬴的女将的声音。

真稀奇啊,她怎麽会在这里?她孤身一人,连马匹都没带?她来做什麽?踞崖关出事了吗?第五争没力气问那麽多话了,他只是努力地看着她,看着黑暗中的那一团影子。

“阿母呢?”他问。

“青簪夫人在踞崖关,她让我带殿下回去。”嬴寒山说,“发生什麽了?”

“炸营。”第五争喘了一口气,他的自尊让他说不出来他被人背叛,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嘱托想做,但时间毕竟是不够了。

“保护阿母,”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踞崖关里的人,陈……我不能回去,他们,不伤心,不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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