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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4)

作者:刀尾汤 阅读记录


原本被流言搅动的民心也安定下来,虽然没有人真的指望这场祭祀能抵挡住大军的步伐,但他们总希望这样告慰鬼神的尝试能带来什麽微弱的改变。

朔风卷起残叶越过墙头,在内室的窗前落下了。客舍的书房房门紧闭,连窗都从里面挡好。

屋里的嬴寒山找了几卷席子来卷起,靠墙做成一个舒服些的靠背。在放了至少50的血之后,她现在不太有力气直着后背跪坐。

峨眉刺被搭在她手腕旁的小几上,上面血迹还没干。

十来个小竹桶竖在峨眉刺旁边,最近那个上面搭着分油用的小漏。

血珠子从小漏的一端爬向底,仿佛谁在半空扯碎了一串璎珞,赤珠纷纷而坠。

漏比一般的油漏小巧不少,连带着下面开的孔也细,有液体倒进去底下只能一滴一滴地漏。

嬴寒山用峨眉刺穿透皮肤,悬起手腕拿小漏接血。

她没法在这个过程中控制自己的血小板发挥作用,伤口凝结只能再次剥开。

神经在反複拉扯下变得迟钝,折腾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用峨眉刺在左手手臂上扎了多少个窟窿。

横竖杀生道女修不会死于破伤风吧?嬴寒山乐观地想。

系统从看着她折腾到看不下去她折腾。

“修佛道的的确有人会尝试割肉喂鹰证道,”它说,“怎麽,宿主,您这麽给自己放血,是打算出家了?”

哎,别说,在淡河县这段日子掉的头发,颇有些要斩断三千青丝的架势。

嬴寒山按住手腕,长长地吐气,把脖子耷拉在竹席卷的边缘。

失血带来的冷汗和耳鸣还没有散去,手臂上伤口传来的痛苦已经逐渐清晰。

“哎,系统,”她有气无力地微笑起来,以一种轻佻的口吻发问,“自古以来杀生道的人是不是都特没有创意?”

“是的宿主,在逆用心法和行医救人方面,无人的创新性望您项背。现在您打算继续创新什麽?”

她举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左手,凝气于掌。灵气逐渐顺着腕脉流下,张开的创口逐渐收缩。

“我是在想,‘以血化生’这个东西,可以当单体治疗用,也可以当一个立刻就能发挥作用的群奶用啊……”

她有一个很好的创意。

十一月十九日,宜祭。

奔走多日的裴纪堂终于停下脚步,洗沐焚香后玄衣纁裳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所有擡头注目他的人都在他手捧祭文登台时低下头去。

他们惊讶地发现,就像在雕像上垂下一层纱一样,眼前这个未至而立的青年,在换上祭服时陡然呈现出了与平日全然不同的气质。

在城墙上下的裴纪堂风尘仆仆,眉眼间从无倦色。

他总用重视的,专注的目光注目每一个对他说话的人,无论对方是什麽身份。

他会帮士兵传递捆扎的兵器,俯在泥土里确认听瓮的深浅,这个时候人们很难想起他是这里最高的长官。

但现在他显得“遥远”,那一身黑与赤的祭衣烘托出了某种不同于旁人的气质。

人们笃信地看着他,像是孩子在看父母,他们相信这个人能安抚此地病死的魂灵,将这座城池所遭遇的不幸上达天听,带回他们本应拥有的平和生活。

裴纪堂开始敬奠第一杯酒。

“时圣朝五年,十一月十九,淡河县令裴纪堂及诸府吏,具三牲之祭,敬四方神明,奠诸乡之灵。”

在所有人围着祭台的时候,有一个人例外。

嬴寒山悄无声息地带着几个小吏在不远处扎起了医棚,烧起水来。

这次锅里煮的不是布条,里面沸腾着的是暗褐色的水,比寻常中药清澈不少。

她守着锅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群的方向,那双黄色的眼睛里有些不明的思量。

三杯酒敬奉完毕,裴纪堂与助祭点香再读祭文,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

直到写有祭文的丝帛被焚烧,仪式接近尾声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很深的一声叹气。

“唉!唉!”

声源周遭的人纷纷扭头,一个斗笠从人群中显露出来,那人穿暗色僧衣,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云游僧人。

他很突出地叹了两口气之后,朗声开口。

“迟!迟!”

“如洪将至而造舟,火已起而凿井。有心而力晚,迟!”

颐朝崇佛,市井百姓也对出家人有所敬畏,是以虽然在这个祭祀刚刚完成的节骨眼上,也没有谁因为这样冒犯的话抡起拳头打他。

“你这僧人!”但还是有人不痛快地开口,“说些什麽混账话!”

“出家人不打诳。淡河县城无寺无僧,不尊佛法,城中杀生,妄语时而有之,而父母官不加以制止。故而此时疫病虽消,疫气却难除。民力如此之弱,如何能经得起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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