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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191)

作者:刀尾汤 阅读记录


她紧紧蹙起眉,看了苌濯半晌,突然一扬衣袖:“冒犯了。”

“且请勿要慌张,接下来所见一切,皆是水月镜花。”

她开了个幻境。系统说。你不要看这群仙人脸上八风不动,她现在心神不一定稳定。

“我看出来了。”嬴寒山回,“她想给苌濯看什麽,居然把我也拉进来了。”

周遭的环境融雪一样坍塌下去,露出另一幅场景。天如釉青,翠木奇石,潺湲的溪水从远处山石流下,曲折地穿过了一片草地。有十来个着法衣的青年男女在这片草地上漫步相谈,若是忽略掉他们身边飞旋的法器或者不知名的异兽,这画面倒很像是春日里王孙贵胄出游。

嬴寒山留心去分辨周围人的脸颊,才发现一旦眼睛聚焦上去,那些脸就变得模糊不清,他们说的话也像是接收不良录音机的産物。

“这是回忆,”系统说,“她在给你们两个看她的某段回忆,她没有印象的人自然就模糊。”

系统这麽说时,一袭红衣骤然浓豔了整个画面。那时一个穿深红色劲装的年轻女人,腰上长短两把剑,她单手扶剑走得很快,在与玉成砾擦肩的一瞬间歪过头来,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阿兄在?”她问。

玉成砾没有回话,毕竟这不是活人,只是一张立体的画片。而苌濯用力抽了一口气。

“……阿母?”

那个女人的眉眼清晰了,嬴寒山先看到的是一对蓝色的眼睛,那是她周身唯一的冷色。这张美的,让人瞠目结舌的脸颊与苌濯酷肖,却比他更有活力,更明豔。好像是一件大红霓裳点上了火,耀得人眼睛都要留下光斑。

“多谢!”

那红色的幻影对着空气道谢,折身朝着溪边走过去,苌濯不自禁跟上她的步伐,伸手去抓,手指却虚虚从她衣袖里穿了出去。到溪水边有四五个青年在饮酒论道,看到有人一齐擡起头来,发出热切的招呼声。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白衣修士没有动,他擡起头,看了一看来人。

“来了。”

那是张端正的脸,因为严肃而稍微显得有些老成,二十岁,或者三十岁?这两个年龄放在他身上大概没什麽差别。红衣的女子架起胳膊来,并不上前。

“又是一张修道修傻了的死人脸,来了,想赶我走?”

“不要妄语。”

苌濯向前走去,穿过树丛,高草,一直走到那修士面前,他伸出手,像摸一团雾一样想抓住他的肩膀,而那修士毫无反应。

“为什麽?什麽……父亲?父亲?”

修士身边的其他人站起来,说说笑笑地去拉红衣的女子:“拜月你也不要一见面就与你阿兄吵架,走走走,我同你讲,我们阁中最近……”

苌濯一脸迷茫地站在这两个人之间,回头看看身后的女子,转身看看身前的修士,他们的身形忽然一道模糊起来。他像是被困在鱼篓里的鱼,转身,又一次转身,伸手,再一次伸手,没有任何结果。

“父亲,母亲……?”

“为什麽……”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什麽?被美丽所震慑,然后骤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

开始思量起这一次带她来确实是胡闹,又为她的名声担忧?

他什麽也没有想,裴纪堂有些停转的头脑里有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她仿佛是应该站在更高一点的台阶上,被人仰着头看的。

她脸上没有笑容,轻佻的,妩媚的,柔婉的,温顺的笑容,一概不曾出现。那对眼睛也不曾顾盼多情地左右张望,尽管嬴鸦鸦身上的衣服颜色豔丽得有些轻浮,尽管她头顶的宝石与珍珠稍显累赘庸俗了一些,但随着那一点孩气从她身上褪去,某种被掩藏的内里暴露出来。

她一定曾是大族的族女,她一定不仅是大族的族女。因为这一刻她展露出来的不仅仅是端庄,还有压迫感——

曾浸泡在计谋与手腕之中的压迫感。

嬴鸦鸦脚步停顿了一下,她睥着阶下的裴纪堂——

——然后,深吸一口气,刚刚那充满压迫感的影子就像是幻觉一样消散了。

“这简直不是头面,是一头铅。”她卷起袖子提起裙摆碎步跑下来,忿忿地抱怨了一句,那双睥睨的,寒冷的眼睛唰地一下融化了,她又变成了那只背着手在枝头跳来跳去的鸟。

“刺史?刺史?”

看裴纪堂还愣在那里,她伸手晃了两下,没有反应。于是嬴鸦鸦捏起嗓子来:“裴郎~”

立刻有反应了,这位见猛虎都未必退的刺史,又一次飞快地闪出了院门。

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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