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辛酸泪，君月委屈的看向八楼，修炼了这麽久，论本事还不如一个女鬼，道心都要不稳了呀！

因为阵法的缘故，八楼被彻底隔绝，青女并没有去苍玉的屋子，而是推开她曾小住的客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青瞳琉璃眼也扫过，只看见空空蕩蕩的屋子内景，干净的一尘不染，仿佛没有人住过。

她自嘲垂眸，当时用鲛珠抹去自己的存在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世间会抹去她的存在，一切就像是错误重新得到了修複，三界重新生生不息。

她黯然的关上房门，擡脚朝着楼主的屋子走去。

房门打开，总算和上一间屋子不一样，古朴雅致的屋内，哪怕数百年没有人来，也仍旧透着满满的书香。

烛台，书架，地毯，坐榻，每一样都是那麽的熟悉，甚至坐榻上的棋局都是楼主所留，黑白子交缠其上，并没有被分开收归棋篓里。

如同楼主仍在般的鲜活。

仿佛上一刻，他还一手持卷，一手落子。

青女目光沉了沉，如当年的无数次那样，坐在了‘楼主’对面，‘楼主’擡手邀请她落子，以前的她都拒绝了。

但这一次，她笑了笑。

从手边棋篓拿起一颗圆润的白子，作势朝着棋盘落下。

只是下到哪里呢？

她对下棋一窍不通，又觉得哪一处都不合适，于是迟疑的辗转好几处，终于打算落子的时候，又挑眉收回手。

这可真是急坏了‘楼主’，他憋不住的出声催促道：“哎呀小殿下，你还等什麽，下哪里不是下呀，你就别纠结了。”

这语气……

楼主是温和而稳重的，是春风般不疾不徐，从来不会如此活泼。

青女摩挲着白子，看向面前虚影的‘楼主’，很是不客气的道：“你不请自来，还要反客为主，这麽沉不住气的吗？天书。”

一句久违的‘天书’，让‘楼主’有些心虚，忍不住挠了挠鼻尖，索性破罐子破摔般的叹了口气，一阵光芒闪过，身形由虚变实，且变回了少年天书的模样。

两百年过去，天书还是那般少年模样，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停滞，就连眉眼也不曾长开。

“果然还是逃不过小殿下的青瞳琉璃眼，”天书对着青女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呀，小殿下。”

“天书认错人了吧，这里只有一个孤魂野鬼，哪有什麽小殿下？”

“旁人不认那是旁人的事，可是在我天书的心里，小殿下永远是小殿下！”

天书把心口拍地邦邦作响，一副很有义气的热络。

青女抽了抽眼角，手中白子轻敲棋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很有赶客的意味，“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t我如今只是故地重游，没空叙旧。”

天书厚脸皮道：“别呀，小殿下，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给你续命的正事儿，这可耽搁不得。”

“不必在意。”

“不是吧？小殿下，你怎麽连命都不要了？”

“不是我的命，我要来做什麽？”青女神情淡漠，“难不成天柱还会再断一次？”

天书瞳孔地震，心有余悸的道：“小殿下，这可不兴说，那些都过去了，咱们要往前看……”

青女直勾勾盯着他，因为她的前方正是天书。

天书：“……”

“小殿下，都生死危机了，你就别开玩笑了，天书才不信你浑然不知，从你元神苏醒至今已有七日，所以你才会越来越虚弱，乃至显出油尽灯枯之相，今夜子时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而唯一的续命办法就是……位列仙班！”



黑衣天书

不等青女回应, 天书便趁热打铁。

“天书我呢，也已经为小殿下整理好了天庭职位空缺，小殿下且听一听, 顺道选个称心如意的。”

说罢, 他撩起身上一片衣袍, 看着上面浮现的鎏金墨色字纹，活像个报菜名的伙计, “后土娘娘座下少司命、姻缘殿主座下司缘仙、司春句芒座下百花神、司夏祝融座下赤灵元君、司秋蓐收座下八风灵女、司冬玄冥座下霜雪之神……小殿下觉得如何？”

天书兴沖沖的擡眼，询问青女的选择。

谁料青女不为所动, 懒洋洋的敷衍道：“不必在意。”

天书：“……”

他揪着衣袍的小手抖了抖, 又信誓旦旦道：“小殿下，咱们好歹是生死之交，天书怎能不在意？”

他说得情真意切, 可青女眼皮都没擡，那执棋的手指几近透明, 两缕雪白发丝披落身前，更衬得她行将就木。

天书忍下那份焦灼, 目光落在青女心口，恍然大悟的扬声惊道：“啊，我知道了, 小殿下你这般四大皆空, 定是因为这颗心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