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老牛嚼了嚼嘴巴，彻底沉浸在美好想象里，浑然没觉得浑身一轻，而后就回到了牛棚里。

青女收回手，轻盈地飞过墙头，隐匿于枝繁叶茂的榕树间。

——

县衙后廨，灯笼引路。

凉风习习，吹不走楼县令的燥意。

他对着身旁心腹师爷道：“本官就知道上头来人，定会折腾的人仰马翻，郡守还下令，要各县献上两位美人，三日后给贵人接风洗尘。”

说是三日，留给各偏远县的只有一日多，毕竟美人得精挑细选，好生装扮，送去郡守府邸都得耗些时间。

师爷体贴的道：“大人可知，此次是哪位贵人？”

楼县令脚步一顿，长叹了口气，略过花钱打听的心酸，言简意赅道：“听说是位少年将军，颇得帝心不说，甚至有禁军随行。”

“这般高门显贵，怕是见惯了美人，难怪郡守要大费周章。”师爷顿了顿，话音一转道：“时候不早了，大人还是先歇息吧。”

楼县令辗转难眠，师爷却精神一震，转道往衙门外走去。

当值的衙役有些困顿，正抱着棍子迷瞪着，突然就激灵着清醒，“方、方师爷？”

大晚上的突然站在门口，着实有些渗人。

方师爷轻应了一声，随后举起手中灯笼道：“刘大李二，上次去玲珑村看牛的，可是你们俩？”

两位衙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回方师爷，正是我俩。”

“玲珑村……当真有个绝世美人？”



先天九尾

玲珑村确实有个绝世美人。

可绝世美人成了亲, 有了夫君。

“夫君？”

见方师爷略显诧异，刘大李二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绝世美人夫家的事说了出来, 他俩上次去玲珑村核查牛时, 曾在九叔爷那听了一耳朵。

“玲珑村有张、王两大姓, 二郎的父亲叫王仲山，村人都唤他‘王半秀才’, 是个念过书的半身秀才命，听说书读的极好, 偏逢考就倒霉, 一辈子没做成秀才，没过三十就郁郁而终。”

“王半秀才前后娶了两次亲，两个娘子各给他生了个儿子, 两子相差八九岁。”

“二郎母亲韩氏是个好强的，辛苦织布许多年, 给大郎讨了娘子成了家，一家人虽清贫却也过得下去。”

“后来王大郎寻了个给富户养猪的差事, 谁曾想没过多久，那几十头猪就生了病，大郎便求了二郎外祖父——就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韩兽医, 上门给猪看病。”

“可猪竟全都死了, 富户便让大郎赔钱，具体如何谁也不知, 但大郎把韩兽医告上了衙门, 说是韩兽医‘医术不精’, 治死了几十头猪，合该让他赔偿银钱。”

“韩兽医说回家去取, 转头便跳井而亡，韩氏将父亲葬了之后，便一根麻绳吊死在了王家房梁上，临死都没闭上眼，王二郎失了两位至亲，当即寻了镰刀要杀了王大郎，因此惊动了玲珑村族老。”

“后来，八岁的王二郎舍姓出户，成了玲珑村唯一的‘二郎’。”

晚风吹过纸糊的灯笼，将火苗拉的细细长长。

方师爷挑眉道：“净身出户，何以养牛？”

牛不同于猪羊鸡兔，牛可为田间劳力，与粮食息息相关，更是要被登记在册的。

刘大看了眼李二，后者机灵的道：“回师爷，老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韩兽医在世时多有行善，遇到穷苦人家不收分文，受过恩惠的人家不计其数，有人听说‘二郎立户’，特意牵了头小牛送到二郎家。”

“二郎和小牛相伴长大，邻人也戏称他为‘牛郎’。”

——

二郎刚打完喷嚏，就见织女作势咬指尖，忙握住她手腕阻止，“……阿妹你可别咬了，我真没事。”

织女一脸关切道：“有事没事，喝两口嘛。”

树上的青女默默捂脸，织女是真把她的血当口服液了？

下一瞬，捂脸的手背上传来软绵触感，青女缓缓拿开手，就见阿鹖小姑娘浮空而立，正对着她灿烂的笑。

可再灿烂的笑容，也比不过阿鹖脑袋的‘蹭光瓦亮’。

“阿鹖？”青女欲言又止，伸手摸了摸小姑娘光秃秃的脑袋后，颇有些悲愤的道：“你毛呢，你还没成年怎麽就……谢顶了？”

关键是谢顶谢的一根毛都没了？

“阿妹听话，老牛病了，你在家里留心些，我去地里割牛草。”二郎再三推拒后，便背好竹篮拿起镰刀出了门。

谁知刚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小白狗。

小白狗听见有人靠近，吓得缩起尾巴直叫唤，一瘸一拐往前小跑，右后腿明显擡不起来，拖拖拉拉在地上，瞧着很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