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试试。”

青女拈水起阵，翻掌送出‘水花’。

‘水花’在上，阵法在下，合力覆盖住瀚海水域，阵法吞噬海底沉寂，‘水花’吸收水中浑浊。

青瞳琉璃眼透过‘水花’，望见了无数的海中生灵，顿时光芒大盛，犹如两眼无尽的漩涡般，将浑浊与沉寂尽数消解，整座瀚海也彻底变清。

圣坛外不断有鲛人前来禀报，说是某一片海水变清，一桩又一桩的喜讯，直听得碧城王女大喜，眉眼间再不见先前忧郁。

是时青女化去阵法，收回变小的‘水花’。

谁知‘水花’没有落回掌心，反而暴躁的直沖般若空海花所在，噼里啪啦一顿暴打，直打得般若空海花瓣都快合上了。

可怜、弱小、又无助。

碧城王女见状，忧心的想要求情，却被青女擡手制止，“放心，它有分寸，毕竟先前般若空海花将死，便是‘水花’将其救活的，救命恩花的教训，纵是瀚海圣花，也得乖乖受着。”

谁让般若空海花那麽逞强？

青女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她收回同情的眼神，看了眼碧城王女，“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瀚海海水有变，为何不及时禀报司冬之神？”

三界之水，皆由司冬兼水神的玄冥执掌。

若是瀚海鲛人早一步求得司冬相助，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毕竟‘一方水域养一方生灵’，海水生变，海域中的生灵也会受到影响。

先前见到的鲛人们，非但海藻般的长发不柔顺，眼泪化作的鲛珠不明亮，就连鲛尾也并不炫彩夺目，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影，被遮住了原本的美丽。

碧城王女神情晦暗下来，当即跪下请罪道：“鲛族瞒而不报，确实怀有私心，还请青女殿下见谅。”

“是因为这个麽？”青女边说，边伸出手示意。

掌心那颗血红的硕大鲛珠，看得碧城王女如遭雷击，竟失礼的捂住嘴巴，悲伤从她眼中溢了出来，“这，这是……”

明明通过气息就能确定，她还是不死心的伸手触摸，而后强忍着悲痛道：“……果然，是大姐姐的鲛人王珠呢。”

“碧城，碧落，”青女点点头，“听起来也很像姐妹的名字。”

‘碧落’的名字在瀚海，是‘不可说’，可今日却被外来的贵客宣之于口，碧城王女僵硬的点了点头，一旁生闷气的小阿鹖闻言，若有所思的转着眼珠。

于是青女猜测道：“我猜鲛族的私心便是碧落，虽然她盗走般若空海花，但她毕竟是曾经的鲛人王女，想来也颇得长辈疼爱，一旦此事上报司冬之神，碧落便再无转圜余地。”

“殿下所言极是，”碧城王女声音也透着清冷，“当年大姐姐盗走圣花叛逃瀚海，但母亲顾念着血脉亲情，便做主瞒下此事。”

“鲛人一族虽能化为人形，但终究离不开水，凡入水鲛人，皆逃不开盈水术的探查，母亲原是想着尽快追回大姐姐和圣花，到时依照瀚海族规惩处，此事也就过去了。”

“谁曾想，无论再怎麽释放盈水术，还是探查不到大姐姐的气息，瀚海海水越发沉寂浑浊，母亲自觉愧对瀚海，气的急火攻心，却还是打起精神，想向南海求借净水宝物。”

青女眨了眨眼，“世间仅此一朵般若空海花，南海怎麽也会有？”

“殿下有所不知，人间之水源自天河，每隔十年，天河弱水会有分支流入人间，填补人间湖泊海洋，以保百川东流入海，人间生生不息。”

“但‘海不辞水’，污秽、尘土、泥沙层层淤积在海域，水族苦不堪言，若要护住水中生灵，净水宝物便不可或缺，瀚海一族是般若空海花，南海龙族则是清净宝珠。”

原来如此，青女恍然点头，“但看样子，你们没有借到清净宝珠？”

碧城王女张了张嘴，颇有些无奈的道：“南海的龙太子喜欢大姐姐，说清净宝珠不可外借，可若是亲家但借无妨。”

青女：“……”龙太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字字句句简直诛心吶。

‘水花’打完圣花，又开始熟练将其一口吞下，一如初见那般，开始滋养圣花。

青女收回目光，伸手扶起跪着的碧城王女，神情很是平静，“碧落之事，我可以守口如瓶，但我想知道，她当年因何叛逃瀚海？”



挟恩以报

落霞满天, 春水泱泱。

青女握着手中的鲛人王珠，乘着青鸟离开瀚海，耳畔回想着和碧城王女的对话。

“殿下, 大姐姐曾代瀚海去南海龙宫赴宴, 回来途中, 同行的东海十五太子蒲牢醉酒，故意调戏大姐姐, 是已经修成蛟身的蓬莱云沐制住蒲牢，救了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