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见阿妖不说话，索性倾身去唤前座荼白分享喜悦，谁知荼白也迟迟没反应，还是苍玉留意并提醒，荼白才仓促回身。

“怎、怎麽、了？”

“荼白你怎麽回事，从上蜃龙船到现在，你都一直心不在焉的？”朱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挑眉问道。



岱渊之中

荼白垂下眼眸, 好半晌没开口。

朱砂急得想说什麽，奈何有蓬莱侍女送上酒水，不得不扬起笑脸道谢, 顺便暗搓搓示意荼白回过身去, 等到侍女离开, 上座的少岛主又开始举杯，满厅弟子纷纷回敬。

“干嘛这麽看着我？”朱砂放下酒杯, 就对上阿妖意味悠长的眼神，不自在的问道。

阿妖伸手在酒杯口轻轻扇动, 清冽酒香弥漫开来, 她什麽也没说，又好像什麽都说了。

朱砂嗅了嗅酒香，猛然瞪大眼睛, 想到大师兄沾酒就醉的体质，忙探头看向最前面的席位, 见君珩腰背笔直，这才松了口气。

“大师兄清醒着呢, 毕竟他身负师门重任，知道孰轻孰重，再说这里可是仙门之首的蓬莱, 蓬莱岛主逍遥子与五帝是旧相识, 更以其神通，设下三十六道山岚仙障。”

“想上天, 想遁地, 都得问问蓬莱答不答应。”

朱砂骄傲的说完, 就见阿妖小幅度鼓掌道：“哇，这麽厉害的蓬莱, 怎麽没看出来我是个……唔唔……”

‘妖’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朱砂强行捂嘴咽了回去。

两人打打闹闹的动作，引来了附近弟子的观望，阿妖无辜眨眼，朱砂连连干笑，等没人看了，朱砂才对着阿妖龇牙咧嘴，“你消停点吧，不看看谁家‘妖女’有这待遇？”

说到‘妖女’时，甚至不敢出声，只能虚虚做出口型。

酒水佳肴撤下，少岛主悠悠然起身，带着几分吊儿郎当，揽住君珩肩膀往厅外走去，轻佻的像个登徒子。

阿妖胳膊肘戳了戳朱砂，现场举例道：“看见了吗，这才叫‘轻薄’。”

朱砂：“……”

紧随其后的三位掌使面向衆宾客，为首的秋蓝掌使柔声道：“诸位，请移步岱渊，送衆妖回族。”

岱渊连通着人妖两族，处在紫竹林西北方，有三道半月形门洞，每一层门洞都被蓬莱严加看守。

即便是少岛主亲至，也不能只刷脸，还得向门洞上方的仙鹤浮雕施法，直到仙鹤双眼亮起，传出清亮的鹤鸣后，门洞中的轻纱屏障才会显现，两侧守卫举起手中金鈎，将轻纱屏障高高挂起。

第一道为巽风门洞，六大仙门弟子都可过；

第二道为离火门洞，六仙门的领头弟子才可过；

第三道为震雷门洞，六位领头弟子释放出的衆妖可过。

听完秋蓝掌使的介绍，除了少岛主和六位领头弟子外，其余弟子纷纷停在了第二道离火门洞前。

只有一个例外。

阿妖。

阿妖拍着荼白胳膊，把人唤回神，小声示意他‘烤鸡’，荼白有些慌乱的摸向乾坤袋，掏出油纸包裹的烤鸡递给阿妖，一股肉香弥漫开来，引得衆弟子频频侧目。

见阿妖抱着油纸包就要走，朱砂忙把人叫住。

“你等等，”朱砂几度张嘴，却还是说不出那个‘谢’字，只好悻悻咬唇，反手从乾坤袋中取出包袱塞给阿妖，“拿着。”

“这是什麽？”

“你爱要不要。”见阿妖一脸好奇，朱砂语气硬邦邦的说完，就不自觉垂下眼眸去，她才不要说，这是在祈夜城的时候，她与祈小庙祝上街采买祈老寿仪时，顺路给阿妖买的吃用等物，权当是报她的救命之恩。

她朱砂才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呢！

阿妖背好分量不轻的包袱，手上握着油纸包挥手，“那我走了？”

朱砂没有出声，头也不擡的胡乱挥手；

荼白心神不宁，黝黑的面上带着几分挣扎和迟疑；

乌檀爽快抱拳相送；

苍玉淡淡颔首作别。

阿妖大包小包的，活像是乡下赶集的架势，眼看就要穿过第二个门洞，候在门洞外的三位掌使不由蹙眉，秋蓝掌使身旁的菘蓝掌使厉声道：“姑娘何故擅闯岱渊？”

“擅闯？”阿妖眨了眨眼，手上的油纸包点了点门洞对面，“我不进去，怎麽回到妖族？”

三位掌使眼神微变，菘蓝掌使打量着阿妖，她也是修仙之人，可在此女身上并未感受到妖气，于是声音惊疑不定的道：“这麽说来，姑娘是妖？”

“阿妖。”阿妖真诚的自我介绍，“妖怪的妖……哎呀烤鸡快凉了，可不好再耽搁，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穿过了第二道门洞，匆匆往第三道门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