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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牌子(60)
作者:草莓糖酸锌 阅读记录
许湍
琬贞来时带着小黑, 走时自然也没忘了它。
临近王家所在地——渠县时,原本团在她腿边玩自己尾巴的小狗忽一骨碌坐直了身子,湿漉漉的鼻子翕动两下, 两条前爪上擡, 扒拉上马车车窗。
它扭着身子, 似乎想爬上去。好在它个头小, 虽后腿努力蹬着车壁借力, 仍无法越过木窗棱。
琬贞一把搂过它,责备道,“一没注意你就乱跑,跌下去怎麽办?”
小黑倔强地沖着那扇窗汪汪叫唤, 琬贞无奈, 只好拉开帘子, 抱着它往外看,“你瞧,什麽都没有, 这下满意了?”
跟在车边的栗亭被突然探出来的狗头吓了一跳, 好在琬贞很快又把它抱了回去。
她不解地敲了敲车窗:“公主可是乏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整?”
“不用,全速前进。”再修整还得了, 一路上都不知停多少回了, 在这样下去,晚上怕是赶不回去。
许是马车前进速度变快, 小黑不敢乱动,它终于没再折腾了, 车队顺顺利利抵达渠县。
琬贞看着那张地图, 有些犯难。
这图年代久远,又简陋非常, 虽帮他们找到了渠县,可若想再进一步找到王家,却是有些强人所难,看来只能进城再问问了。
渠县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却也有些小地方免不了的闭塞,像他们这样浩浩蕩蕩来渠县的,大抵好几年都见不了一回。
是以围观百姓将街道堵得水洩不通,渠县县令陈钟习带着一班衙役艰难阻隔,才把乌泱泱的人群挡在街道两旁,供车队通过。
陈钟习乍闻四公主要来,那是一得到消息就带人守在此处候着,忐忑了一上午总是把人盼到了,当即行了大礼,“下官渠县县令陈钟习,见过公主殿下。”
栗亭撩开帘子,供琬贞打量,和琬贞印象中的官员不一样,陈钟习挺年轻,肤色偏黑,样貌朴实,若除去身上这身官袍,同百姓站在一起,是瞧不出差别的。
换言之,他身上没什麽官气,见了她,也很拘谨,额头汗珠一颗一颗冒头,瞧着紧张得很。
琬贞见过那种老官油子,一个个滑头得跟泥鳅似的,惯会见风使舵,但凡是做了几年官的,身上也难免沾染那种习气,而陈钟习如此表现,多半是刚上任不久,还没来得及被大染缸染透。
她轻咳一声:“免礼。”
陈钟习擡手擦擦额角的汗,恭敬道:“下官在酒楼为公主备了桌洗风宴,还请公主移驾。”
琬贞来这儿是想着速战速决的,哪有时间赴宴,“县主美意本公主心领,接风便不必了。”
陈钟习有些不知所措,这……
他正为难,琬贞忽又拉开帘子,问他:“对了,渠县可是曾有位豪绅名唤王霖风?他家在哪儿?”
她声音不大,放在嘈杂的人群里一下子便被吞没了,可陈钟习还是清楚地听到“王霖风”三个字。
他怔愣须臾,面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没料到她突然问起这个,又仿佛有些不安:“公主殿下……何出此问?”
看他这样,琬贞心知找对了人,这个陈钟习,定然知道些什麽。
琬贞盯着他:“县主想起什麽,不妨直说。”
陈钟习抿了抿嘴,低声道:“还请殿下移步,换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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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钟习将她带到县衙,屏退了大堂里的衙役,才面带惶惑地问,“殿下是从何处听来此人名讳的?”
琬贞眯了眯眼睛,“县主问的问题不大妥当。”
陈钟习额角又开始出汗了,他有些磕巴道:“下官断无质询公主的意思,只是此桩事多年未有人提起,下官,下官……”
琬贞有些不耐:“一桩往事而已,有什麽好慌的。”
陈钟习有些无奈地耷拉下眉毛,“公主既然知道王霖风,想必也听说过王家离奇失蹤的传闻。”他边说边摇头,“那其实是混淆耳目的谎言,王家并非一夜间人间蒸发,而是收拾好行李,不紧不慢搬走的。”
琬贞搭在椅把上的手不由紧了紧,“搬走的?”
“是。”陈钟习道,“长风门也是,王家走时,征询过门衆意见,要走的跟上,不愿走的留在此地,但无论留下来的人是多是少,此后都不再有长风门了,且对外不可再提。”
这个说法与肃太妃的说辞大相径庭,与柳奕口中是他的仇家杀光了长风门上下更是风马牛不相及,琬贞一时不知那边更可信。
她狐疑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陈钟习拱了拱手,“实不相瞒,下官出身寒微,亲友尽数亡故,是长风门收留了下官,也正是因为长风门,下官才有参加科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