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何处开始查？”

“西京，那些勋贵的根基老宅在那。”

“难怪你在西京逗留那麽久。”

“对，我查到了些猫腻，此番来京一来瞧瞧你和苏幕，二来是为了确定证据真僞。我几日后要返西京，你要同去吗？”

叶蓁蓁沉吟一刻道：“好，我与你同去。”

在去西京前她先进宫瞧了虞妃，试探皇帝对二皇子究竟有几分器重。在外人看来储君之位是板上钉钉了，但为何迟迟不定？或许只有宫内人才清楚圣上的想法。

“姑妈，虞家现在跟了二皇子，我想劝救妙云和离都不能够，不知姑妈有没有别的法子？”

虞惠最厌恶虞家献祭女子，她用妙云的遭遇开口，试探虞惠对虞家和二皇子的看法。

若她无奈同情，二皇子的位置比她想象的稳；若她不赞同，说明圣上有别的念头。

虞惠果然上套，皱起眉头思虑许久，怒道：“虞府每回都拎不清，二皇子的位子哪有这麽稳？

圣上嫌弃他生母位分不高，迟迟没有让他迁居东宫，当年对大皇子可不是这般。”

别人不知，她是潜邸的老人又怎会不知？大皇子是最得圣上恩宠器重的，亲教学问骑射又帮他清扫障碍。若不是他自己发疯，圣上是不会弃他的。

叶蓁蓁假装疑惑道：“可是大皇子被贬为庶人，可不就轮到二皇子了？祖母她们这麽想也没错，只是可怜妙云了。”

“糊涂！当真糊涂！”虞惠低声道：“其实皇帝不喜争权夺利的人，二皇子的动作他多少知道点，只不过隐而不发。

作为父亲是不希望孩子们陷入险境的，所以二皇子能不能上位还是个未知数。说起来小三仁厚，圣上对他也很宠爱，只不过小三无心罢了。”

“那虞府和妙云……”

“下回娘进宫我会说的，至于妙云此事颇难办，且让我想想。对了，裴望之不是提亲了吗？他可不是站二皇子的，虞府这下又成墙头草了。”

“裴望之现下谁的人都不是，倒是二皇子有意拉拢。我本想着虞府跟了他，还想劝裴望之呢。”

“你且等等看看局势，唉……给虞府留条后路吧，别贸贸然选二皇子。”

“好，我记下了。”

虞惠的一番话让叶蓁蓁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二皇子的位子并非无懈可击，有漏洞她的机会便来了。

叶蓁蓁安排好酒肆的冬食单，和柳依依交代好要留意的事项，又给裴望之留下字条，大雪那日和江舟沈银赴西京洛阳。

半月过去收获颇丰，二皇子的人上行下效，贪墨了不少银钱。她原以为秦王一事是罪t有应得，没想到竟是黑吃黑。

秦王倒台后，二皇子接手了没查出来的那部分党羽，构成了新的势力。难怪秦王临终前恨他入骨，背叛加上掠夺吃的连渣都不剩。

这帮人本就是蠹虫，否则秦王不会因此受牵连。收归二皇子后非但没有收敛，更是变本加厉搜刮民脂民膏，竟还克扣朝廷赈灾的粮食。

“所以我说二皇子有术无德，真不是冤枉他。要真让他上位，这帮人该多猖狂。

他只想要那个位置，却不思当个明君。管不住手下的人，会出大乱子的。君王必须得有大义，否则从根上便歪了，天下又怎能正？”

沈银点点头，“你说的对，咦，外头下雪了，日子过的真快，在越州同你吃的最后一顿是拨霞供吧？也是一个雪天。”

“是……”那会儿好多事情都没有发生，沈府没有抄家，虞兰没有逝世，她们还是无忧的闺阁女子，向往外头广阔的天地。

一晃如梦，平生波澜，物是人非。

楼下马蹄声踢踏作响，由远及近。只听马儿一声嘶吼，下一瞬一人在风雪间匆匆而来，待看清模样叶蓁蓁讶异不已，“裴望之？”

裴望之抖落身上的雪，向沈银一颔首，对叶蓁蓁道：“跟我走。”

随即抱起叶蓁蓁翻身上马，“去哪？”，没听见裴望之的回答，温暖的大氅覆头而下，裴望之包好她甩了一记马鞭，“驾！”

闻见熟悉的青松香，叶蓁蓁安定下来不再挣扎，转而抱住劲腰，有他在怕什麽？大氅外尽是风雪掠过的声音，而她被护的很好。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裴望之拉开大氅透出一丝小缝，钻出半个小脑袋。

“啊！”叶蓁蓁吓得一缩，抱的更紧。他们在山径上，底下云遮雾绕，旁边唯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木桩子。

“莫怕。”裴望之紧搂着叶蓁蓁的腰安抚着，“这是西山，雪景一绝，特地带你来看。”

闻言叶蓁蓁才又将脑袋探出，山头山径均覆满了雪，空蒙雪白，天地间只剩他二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