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退亲总归不好，她的名声在越州算是t捞不起来了。

“若不是此事，加上你外祖母在京城，我也不会动这个念头。”

说到这里，几人一时相顾无言。

棋已是死局时，是很难翻盘的。不管往哪里下，都很难走。

“那我是过完年之后再去京城吧？”叶蓁蓁试探着问。

“嗯，你红姨也跟着一起去吧，我这边不用人伺候，反而是你在越州规矩懒散惯了，去到侯府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差错。

红玉跟我是从侯府出来的，一应规矩做派她都知晓，有她在你身边提点着我才放心。”

“好，娘亲交代的我都会做好，娘只要将养好身子，能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就好。只要您还在，我就出不了岔子。”

虞兰没说什麽，只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叶蓁蓁的头。她这个女儿，小时原是充当男儿教养的，可毕竟不是男儿。

女子在世上生存不易，想要独自撑起家业，需付出比男子更多的努力。

她当初的教养竟是错了吗？女孩就该有女孩的养法，读书认字心气拔高了，反而徒增烦恼。

书读的越多，事儿经历的越多，越能明白天地辽阔，星辰变幻。也越清楚日子不单是只有擡头可望见的四方天，更有那浮世三千，人间百态。

她会甘心退让，困守后宅吗？叶蓁蓁的路，比她的路更难走。至少她嫁的人很少过问她的事，只要家中安好，她愿意去经营月下楼便去，从不拘着她。

加上她侯府嫡女的身份，叶知书对她更是敬爱有加，除了之前顾姨娘的事，这些年并未生出其他的龃龉。

方才的一番话让虞兰回想起许多之前的事情……



前尘事与桃花酿

虞兰对先前叶知书定下的亲事是满意的。

顾父当年是叶知书同窗，二人皆是进士及第，入翰林院任职。叶家虽世代经商，叶知书早年却是个进士，越州榜首。

叶父年轻时一表人才，意气风发，受到先皇重用，侯爷看中他的才学招他为婿。

顾父在取仕之前妻子已生下一子，名顾隐。而后虞兰生女，他便兴高采烈地想给俩孩子定个娃娃亲。

叶父不是那拜高踩低之人，娶了侯府小姐后二人关系更甚从前，便也答应了。各自交换了生辰帖，此事就此说定，这些年两家也多有走动。

可惜好景不长，叶家大哥重病逝世，家业难以为继。作为老二的进士爹爹站错了队，得罪了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他玩不来官场倾轧，党同伐异那套。几度被贬，心力交瘁之际直接辞官回乡从商了。

顾父沉得住气，对朝局充耳不闻，专心致学着书。待到尘埃落定时他才开始崭露头角，这些年走的倒算平顺，以翰林学士知苏州知州，此时顾家还未生出退亲的心。

说来也奇，进士爹爹官场混的不怎麽样，经商却是一把好手。

家业在他手里不减反增，近一两年奔着茶马互市的苗头又去了凉州府，月下楼多数时间是虞兰在打理。

顾父幼年家境贫寒，没有叶家的庞大家业，一个有财一个有权，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这门亲事倒也还算般配。

加上叶蓁蓁从小博闻强记，很得顾父喜欢，经常感叹她若是个男子，怕也能混个进士当当。

及笄之年两家没急着完婚，中途出了岔子。

顾父对亲事半推半就，可未来婆母不是这麽想。

她原就看叶蓁蓁不顺眼，女子就该循规蹈矩，在家相夫教子，天天抛头露面算怎麽回事？还读那麽多书牙尖嘴利的，一看就不好相与。

与其得个不听话的儿媳，不如换个门楣更高的，反正她也只得“忍让”二字。

起先不过是脑子想想，可顾隐确实是读书的料，乡试得了一甲，可急坏了他老母。

儿子明年便要春闱了，之后是殿试，以后想找个什麽样的姑娘没有啊？定亲定的也太早了些！

叶家曾娶侯门女，我儿难道不可以？

野心一旦滋长，便不好湮灭。趁着顾父述职期间她先斩后奏来了趟越州退亲。

用的名头嘛，说是虞兰无子犯了七出，叶蓁蓁八字过硬，不单会克自己的弟弟妹妹，还会克家人，还有便是指责她抛头露面。

此事闹挺大，惊动了整个越州城。只是两位家主都不在，生辰帖没要回来，这婚也没正式退。

不过闹了这出结亲是不大可能了，叶家也只当这亲事没了，虞兰更是被气的病情加重。

叶蓁蓁对此事极其无奈，对方拜高踩低的，这不是她的错吧？结果是她嫁不出去，还有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