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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陵赋(189)
作者:鱼陇曼衍 阅读记录
仓促间,竟分不出那青丝曳地之人的雌雄,只觉得采阴撷阳,英气与媚色并存于一张脸上。
伏下的腰身亦是一点筋骨劲儿也没有,仿佛只手便能掌控。
一袭白衣道袍再无外饰。
是个带、把儿的绝色。
中涓令上了年纪,宅子里这麽多年也秘密豢养了不少对食,只当是平素周旋于宫闱间,提心吊胆后的调剂。
即便他官至内官之首,面对陆朗的阴晴不定,仍是战战兢兢。
时常有人往他府里送些身边贴身服侍的人,男女皆有。
可他毕竟是个阉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也不觉得有甚趣味。
而今日俯首称臣的此人,倒让他已至夜深,神思并未太过疲惫。
中涓令有些意乱心烦,撑着额角,只问一旁侍立的小厮,“房中燃的什麽熏香,怎生一点睡意也无。”
那小厮凑近耳语,“大人,是堂下那人入府时一并带来的线香,说是能滋补气力,畅通心脉。给院里的黄犬试过,没问题才敢让燃上的。”
中涓又望向那人,喜怒不形于色,“何处习得的道术?”
“从前有高人,路遇见我可怜,便收徒从旁指点,算是教习些求生之道,后来便云游各处,不见蹤迹了。”
这老千岁自然是要试试他的,“咱家这几日身上一直不爽利,陪着陛下没日没夜的看奏疏,脖颈尤其难受,你可有法子?”
“小的愿意替大人分忧。t”
“上前来,到咱家身边来。”中涓裹着那张薄毯,有些颤巍又强自撑起精神掀起了一侧,像是招揽来人。
这老东西眼角眉梢倒吊,面容和身上的皮肉早已松弛,瞧上去便如老树盘虬的崎岖茎脉。
有些作呕。
但裴尚提起袍服,踱步上前,顾不得那麽多。
*
几日间,中涓令出了内廷在府中。便离不开这新得的妙人。
直到裴尚将其伺候舒服卧在床榻上,只抻着手臂在一旁冷眼看那老朽睡熟,盘腿在一旁坐眠了后半夜。
翌日天不亮,那老千岁便转醒仍要去内廷当差。
醒来时瞧见面色惨白的裴尚在一旁侍立已双眼清明,像是早候着,等着他醒来便上前服侍。
老千岁自是神清气爽。
既得了眼前这个半人半鬼,又有些神通在身上的妙人,自然不能太过短视。
“你伺候的很好。今日晨起一点不觉得后脖颈疲惫,咱家这把老骨头怕是离不开你了。”
裴尚昨夜给老千岁松骨通络,直到他阖目,故睡得比往日都要沉些。
“都是奴才该做的。”
此人不必刻意媚上,便有豔光,那个不冷不淡的样子便已经足够摄人了。
中涓令越看越觉得要给他指条明路。
裴尚伺候中涓令着衣,老千岁有些依赖,阖着眼便问,“你昨日说让咱家擡举你,倒是有个法子,就要看你接不接的住了。”
“奴才但闻其详。”
中涓令转身理了理躞蹀带,漫不经心便说,“有什麽比陛下的擡举更算得上是擡举呢?”
“小的惶恐,小的只想在大人身边,替大人宽心分忧,从未肖想过那高台明镜之上。”
裴尚忽地俯跪在地,佯装的神情犹如一只惊鹿,眼瞳来回不停的游移,极为不安。
老千岁一把将他扶起。
“你的本事,受得起这擡举。你便好好听咱家的,保你富贵荣华,想要什麽都有。”说时,他眼底有些浑浊,像是一眼要将裴尚吞吃入腹,“只是,有些地方要委屈你了。”
中涓令的语气此时转为一种几不可闻的胁迫。
他如今年事已高,自然是要培养自己后继之人,若能用眼前这个拔尖儿的媚上,赢面更大。
日后若得势,自然不能对他这个恩重如山之人太过怠慢。
瞧见中涓令眼中深意,裴尚兀自行了个拜礼,眼中有种决绝之意,兀自便出了院子。
良久,宅邸不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闷叫。
中涓令出府预备往内廷去当差时,有人从宅子里来传报。
“大人,那人已自行去了势。”
“好,是个有魄力的。让他好生休养,找个郎中来给他瞧瞧,即刻就去。”
*
不日,中涓便让裴尚换上小黄门的袍服同乘马车,往宫中内廷去。
又亲自打点,在少府入了黄门编册后,让少府令将他派往宝爵台天子近前服侍。
裴尚并未格外要引陆朗注意,只是在宝爵台兀自洒扫了数日。
一旁的近侍虽对其人突然被调拨至此颇有些龃龉,但看在中涓的面子上,亦不敢当面与之有口角。恰好裴尚其人又不外露,便也相安无事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