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翊眉梢轻轻皱了皱, “什麽？”

赵子衿抿唇思忖片刻，“在镜尘这件事里, 你是局中人，关心则乱。你大约没有仔细思考过一些事。”

贺长翊不解地看着她。

赵子衿冷静道：“看起来是贺渊长老偏心镜尘，且人尽皆知。但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贺渊长老其实偏心得很敷衍啊。”

贺长翊眯了眯眼，明显是想起陆十六说的那些关于镜尘的事，镜尘在秦重鹤座下时，被打压，被侮辱，被泼弱水，被诬陷……

赵子衿继续道：“镜尘不仅过得不好，三天两头挂伤，连吃饱东西都困难，这些都是小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有贺渊长老的庇护，他还能被秦重鹤囚禁，还被他们拔除灵骨，丢入弱水境？”

“你不觉得这样的偏心太表象了吗？镜尘只是得到了表面的好处而已。虽说天门剑宗掌门事务忙碌，难免会疏于照顾。但镜尘没有和天门剑宗的弟子一起练过一天功，入天门剑宗十年甚至连佩剑也没有，这怎麽会合理？”

若贺渊日日关心镜尘，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件事的。

贺长翊微微怔住，觉得怪异，随后还是摇头，“镜尘很叛逆，性格暴戾，阿爹大概是顾忌这一点，才不给他佩剑。”

赵子衿没有反驳他只是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六说过一件很重要的事。”

“弱水对镜尘没用，这天下没有一只妖能抵得住弱水的。除非……”

贺长翊轻声道：“镜尘不是妖。”

这怎麽可能呢？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妖，全天下都知道他的族人屠城的残忍手段和事迹，这些事还是贺渊亲口说的。

赵子衿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其中有什麽隐情。当前可以给我们的答案的人有两个。贺渊长老或者……镜尘。”

这巨大的谜团贺渊不会说，那就只剩下镜尘。

贺长翊沉默了很久，语气很轻又坚定无比，“我要见镜尘，我一定要知道，为什麽。”

“阿爹不许我见，那我偏要见。”

镜尘一定会来洛水，一定要杀尹隆，他也一定要解开这个困顿他整整十九年的谜团。

如今，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

他不能离开洛水。

赵子衿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想好了？”

贺长翊再次点头，“但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想先安排好。”

晚饭时间，贺长翊单独见了向融，把长生鼎给了向融。向融不用贺长翊开口，已经明白贺长翊的目的，

“你要我替你把长生鼎带回剑宗？”

贺长翊点头，“师兄，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向融收好长生鼎，外头张照已经开始催了，张照急着带贺长翊出发，他担忧：“那张照……”

贺长翊道：“这个，我和子衿已经想好办法了。”

果然，外头赵子衿一开口张照就安静下来，停止了催人，

“张照少侠，我们来洛水一是想同你们彙合，二是因为濯灵白玉。我们路上遇到一只小妖，背脊被刀剖开，说是天门剑宗要杀他们，我们想知道这是怎麽回事？”

“妖？！他们在哪？”张照有些激动地问了一句，但又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捂住了嘴，他往后递了一个眼神开始和衆弟子原地变鹌鹑。

这反应让赵子衿眉梢皱了皱，她说的分明是一只，但张照居然脱口就是问他们，他知道是两只，“你们当真要杀那两只小妖？”

张照忙忙碌碌反複摸了几下鼻子，才支支吾吾，“赵姑娘，濯灵白玉我们是不知道……但降妖伏魔是我们仙门弟子的责任，我们要是想杀妖不是正常的吗……你下山不也是为这个吗？”

这话听起来是合理，但赵子衿还是摇头，她看了洛晏一眼，“不一样。”

洛晏接受信息，拿出引魂灯补充道：“杀妖也不需要虐妖吧，况且红柳娃根本没有作恶。你们有什麽理由杀他？”

“虐待？”张照一头雾水，突然看到一团黑雾从引魂灯中溢出，红柳娃被放出来，和他一起被放出来的还有十二只罔像。

十三只妖！

“妖！”张照大叫。

“咣——”

剑光明亮，所有弟子都拔出剑，对準罔像和红柳娃。张照看着被罔像包围在中间的红柳娃，激动道：“是他！是他！”

他当即要举起剑刺向红柳娃却被一柄蓝色的流光长剑挡回去，张照看姜寂洲保护一群妖怪，赵子衿也拔了刀，他满脸不可思议，“姜少侠，赵姑娘……你们怎麽能和妖站在一起？”

洛晏把小妖护到身后，“他们不是……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