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没变，像是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原来她的记忆一直被锁在她自己身上。

锁在那颗犬齿项链里。

看到她有些平静地反应，捷飞的兽耳耷拉下来，有些失落继续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魏青萝眼眶里突然滚落一滴眼泪，她攥紧拳头狠狠砸在捷飞的胸口，一下不解气，又再一下，最后额头抵在他胸前，咬唇忍不住哭出来，

“你死了吗？！你是要死吗？！”

“为什麽见到我要装不认识？！为什麽装冷漠！”

“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这样的！也不会这样的！”

捷飞动也不敢动，感觉胸骨被锤得响却心底却重新燃起希望，他弱弱地道：“我不是人……”

魏青萝又狠狠锤了他一拳，哭得更厉害了，这麽多年患得患失的心情终于宣洩出来，“你要死啊！”

捷飞也哭，“我怕你知道会不喜欢……”

魏青萝擡起湿漉漉的眼睛，却看到他也在流泪，她恨铁不成钢，

“我说过讨厌妖吗？！”

“对不起。”

“我以为你死了！”

“对不起。”

“不準道歉！”

“……对不起。”

“……你把我的项链捏碎了！”

“对……我重新给你做新的！现在我的犬齿长得很漂亮了，我还想给你做好多好多，手链也做一条！”

某个小狗妖眼里泪水汹涌，耳朵却慢慢地立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些话。

魏青萝带着鼻音应了声嗯。

“那……把奶奶的花生给我吧。”

山峦间的每一片树叶都被镀上了一层白色，微风轻拂，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私语。

林间的小径蜿蜒曲折，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盛开的野花。小路尽头，喧喧嚷嚷的人声慢慢传出来，朦胧的灯光照亮周围的水面。

到清泉乡了。

一群少年人情绪不高，缓缓融入人群。

张员外等在路口，伸长脑袋左看右看，看到洛晏才松了一口气。

洛晏安安静静趴在一个白衣少年背上睡着了，侧脸压在少年肩膀，手抱着少年的脖子。她的一双眼睛红肿着，一看就是刚哭了一场。

为什麽哭啊？！

张员外一看心又揪起来，这一群人可都是为洛晏来的，她该不会遇到什麽事了吧。

本来进山的只有三个人，出来却多了四个人，他一时摸不清头脑。

本是想问背着洛晏的人，但少年除了看向洛晏时眼神温柔，再看其他人就有些难以接近了。

张员外打着小算盘，连忙谄媚地走到脾气最好的向融身边，“向少侠，你们这一趟还顺利吗？洛姑娘她……没事吧？”

向融往旁边看了一眼，垂下眼轻轻点头，“没事，她只是累了。”

张员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又道：“既然如此，几位不如先到我家小住，我还想好好招待几位，弥补过错呢。还有……欠洛姑娘的钱，我也想双手奉上！”

向融根本没心思，其他人更没心思，他摆摆手随意道：“钱的事，你待会儿直接送来就好，今日我们还在客栈。”

得了台阶，张员外这次见好就收，恭恭敬敬目送几人进了客栈。随即他擡头看着天上，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这天看起来要下雨啊，你们去準备写蓑衣雨伞，待会儿一起送到客栈里去。”

“是！”

当夜气温骤降，天下起了大雨。

漆黑的天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覆盖，月亮被遮住。天边雷声低沉滚过，紧接着大雨如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急促地敲击着屋檐，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房间里，几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了四周，火焰在风下微微摇曳，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姜寂洲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擡手将窗户的缝隙关紧，防止寒风侵入。

随后转身坐到床边，看着洛晏。

她还没醒，这一路从山里出来到被放在床上一直都睡着，但又睡得不安稳。他出门去替她拿赏钱的回来的功夫，她换了个姿势。

此刻正抱着手躺在床沿，双手抱紧自己，仿佛在梦中也无法摆脱心中的不安。

他伸手替她捋好额头的碎发，指尖轻轻擦干她湿润的眼角。

“姜寂洲……”她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眼泪又落下来，一双杏眼像是被雨打湿的湖面，涟漪阵阵。

她眼中还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这麽难过。

“姜寂洲……”

“嗯，我在。”他轻声应着，又重複一遍，“晏晏，我在呢。”

洛晏看着他似乎安心了一些，手指攥紧被子，不知有几分清醒，“今天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