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郑刻是一手推动程家事变的幕后推手，那他是怎麽笃定在那件事完成后，他一定能拿到引魂灯的？这太孤注一掷，他如此谨慎，能为尹南雪隐忍多年没有複仇，就一定不会让尹南雪再次陷入危机中，那样就太愚蠢了。

刚刚看到姜寂洲的伤口变化，她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所以，郑刻是準备了其他的方法。一个得不到引魂灯也能保住南雪姐姐的办法。他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因为我在这……而是这里有什麽吸引着他，不得不来。”

至于他和河妖怎麽达成了共识，何种共识，有待探索。

她说出来之后感觉思路在一点点理顺，最后她抛出了一个合理範围的猜测：“我猜，他是为我们刚刚见到的那条玉脉来的，而那条玉脉可能与程朔青用来镇压义庄封印的东西有什麽关联，作用大约相似……没準……就是相同的东西。”

洛晏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靠近附在少年耳边小声道：“我们能在南雪姐姐身上或者她的房间里找到蛛丝马迹。”

少年微微一愣，眸色深了些。

她很聪明。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没人给她抛出任何话题，她就已经找到清晰的思路了。

说着她问道：“当时你被程朔青困住的时候，她有告诉你那个宝物是什麽吗？”

少年听完她的话静静的，身上像蒙上月光，清清寂寂，片刻他轻轻摇头。

不确定的事，他不想下定论。

“嗯……也是，当时她都走火入魔了，肯定是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的。”洛晏顺着他的反应做出回答，“没关系，反正已经有头绪了。”

那条玉脉跟河妖是什麽关系也不知道，到目前为止，他们待在玉脉之下得到的全是好处，这就有些让人疑惑了。

理完这个，洛晏脑容量清了一些，她又感觉一股倦意袭来。她忍不住擡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里突然就蓄满了眼泪。

“……”

洛晏无语，这就是困到流泪吗？

少年耳尖地捕捉到，轻声道：“累了？”

洛晏见瞒不过只好苦恼道：“好奇怪，我刚刚分明已经休息了……”

他解释道：“你没睡多久，今夜你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时辰，感觉困很正常。”

睡得断断续续，精神状态会更差。

今夜事情本来就多，信息量也有些爆炸。

洛晏自然明白他说的道理，但现在是特殊情况，不太适合，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道：“不用了，我挨一挨就好，待会儿就清醒了。你快睡，我守着你。咱们总得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吧，不然出了什麽事，来不及反应。”

“……好吧。”

他闭上眼根本睡不着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问题，她趴在床边，手肘垫着下巴小声道：“好啦，你快睡吧。”

她离得很近，声音也好听。

少年心头鼓动，唇角动了动，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知道怎麽的，看着姜寂洲睡着，洛晏莫名就觉得有了成就感，以前都是他看着她睡的，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虽然眼皮打架，她还是撑住没睡着，手指掐上手心。

她一时忘了，掐得再狠，她也不会觉得疼的。

疼的另有其人。

床上的少年右手动了动，感觉到尖锐的刺痛。但他的眉梢却控制不住的弯了弯，轻轻挑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人毫无睡意，守在床边的人迷迷糊糊。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慢慢睁开眼对她道：“晏晏，屋里……还有其他可以小憩的地方吗？你睡床上，我去其他地方……”

洛晏掀起重重的眼皮，为难道：“没有了……但你哪里都别想去，好好待着就好。”

屋里只有一张床，几张凳子，连桌子都没有，家具少得可怜，哪还有什麽可以小憩的地方。

少年薄唇微抿，轻轻嗯了一声，下一刻，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我们一起。”

一起……嗯……

洛晏眉心跳了一下，看到少年往旁边挪了一些，坦然地拍了拍身边的空出来的一大块位置。

简直能躺下两个她都不成问题。

意识到她的犹豫，他有理有据的劝解道：“我们不一样，其实我可以不用休息这麽久。”

一个是人，一个是妖。

少年清澈又带点病中的沙哑，“你现在……是我的眼睛，你不休息好，会让人担心。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我……”少年语气微微顿了一下，口是心非道：“我什麽都不会做的。”

谁知这话刚说完，洛晏当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