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指的是外面的村民, 那些喧嚷的人声对李双寿来讲仿佛是利器，一点点戳着他的脑仁。

“我什麽都不会说的。”

李双寿目光慢慢看向门外, 嘴里着急念着，“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个时辰能跑很远了，马上……马上就是亥时！亥时……”

他身上像装了弹跳器猛地起身跑向门边，速度快得令人晃眼。姜寂洲刚擡起手，下一刻门就被推开李双寿，被一只手挡了回来，一步步后退踩到衣摆慌不择路地摔倒在地。

向融擡手想将门关上，门被一个东西卡住，他用力推了推，未果。

姜寂洲眼神看着伸进来的东西，眉梢不自觉动了一下。

向融蹙眉回头，看到伸进来的是一截白玉剑鞘，伴随一道清澈的声音，“向融，你别用力，剑鞘要被你压坏了……”

他神色一喜重新打开门，“晏晏，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晏脸皱成小苦瓜，抱着剑用袖子擦着上面的痕迹，直到看见剑鞘恢複如初才松了一口气，擡头看着向融：“我没事啊，我现在很好。”

她的目光落在向融的右手上，“你的手还好吗？”

向融挑眉，“还好，看看你。”

他伸出左手探向她额头，却被她躲开。

“那就好。”洛晏笑着应了一声，抱着剑绕过他，走到白衣少年身边，把剑递给他，像是炫耀一般兴奋道：“它听我的话哎！”

少年接过剑，鸦羽长睫微微扫下来，听到她的语气漆黑的眸子亮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嗯，“你很厉害。”

洛晏一听笑得更灿烂了，眼角眉梢都写着得意。

向融叹了一口气，酸溜溜道：“晏晏，你可真偏心。”

洛晏小声嘀咕哪有，然后问起正事：“你们问出什麽了吗？”

姜寂洲摇摇头，“还不肯说。”

向融看着李双寿笑道：“您是真準备拉着一村的人陪葬？方才我们回来时，你们供拜的神像已经塌了一大半，我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塌完了。”

洛晏：“……”

李双寿擡起头，语气不可置信：“塌了一半？！”

向融道：“是啊。”

姜寂洲接话道：“所以，你是不是该说出真相了？逃避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告诉我们那个大神在哪里，以及所有的事。”

李双寿怔愣着，像是备受煎熬，但还是什麽也没说。

太难了。

洛晏不禁叹了一口气，在荷包里掏了掏，想把骨头的事告诉他们。

向融对两人自己的结论：“我已查过，牛犊是死于邪气侵体，缘由是那条河。河妖的元神应该已经跑出来了。”

“这是水下发现的，我来的前几日河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他手里拿着一块细小的东西，大约他的拇指大小，莹白透亮，像含着水晶的白玉，很漂亮。但形状却不规整，边缘带着锯齿，像是从一从一块整玉受到外力，破碎掉落的。

洛晏惊讶，“水下？不是沖上岸的吗？”

河妖就在水下，他们怎麽敢下去的。

向融感慨道：“确实是水下，还是深水里。这还多亏了小金兄弟，当时大家都在岸上，他一声不吭就跳下去，可让我们着急！还好他水性好，安全上来了。”

洛晏有些懵，向融解释道：“他是金阿婆的孙子。”

她还是不知道，但脑子里倒是出现了金阿婆的面容。金阿婆个头很瘦很小有些病态，因为年纪大眼珠凹陷，相比于其他人，她头发枯槁得很厉害，分明才六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年纪更大些，精神也不好。

但洛晏对她印象很好，因为她是第一个开口跟他们说起河妖之事的人。

小金大概跟金阿婆有些像，但她还是没什麽印象，姜寂洲微微低头低声提醒道：“他是昨夜守牛棚的人，也是给我鸭腿的人。”

给他鸭腿……洛晏抿唇，好了，是那个给她送及时雨的好人！

洛晏拿过向融手中的玉石，递给姜寂洲，他没有接只是将眸光停在她的手上。

他没再说话。

洛晏看着玉若有所思，“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把骨刺拿出来。

但一不小心把芥子袋也拽掉了，里面滚出一个白色手帕，手帕的孔隙中洒出一点褐色的泥土。

房间里瞬间多了一丝甜腻的血腥味。

李双寿看到东西眼珠震了一下，眼球上红色的血丝一根根爬出来。他几乎是失控地伸出手抓向手帕。

洛晏才刚蹲下，就看到一道黑色蔓延过来，她手臂被拽住在黑影过来之时她被拉了起来。

她没有看拉她的人是谁，因为她的目光完全被李双寿的手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