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唤出驭水剑化灯却又停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自私的念头，再黑一会儿……

黑暗将洛晏困在他身边，洛晏还是缩在他怀里，只在他身边，在他臂弯的方寸之地，哪里也不去。

这样看不见的环境里，她在怀里的感觉清晰无比，无与伦比的真实。

或者说，哪里也去不了……

洛晏是有先见之明的，她其实一开始就是说对了。

他是坏蛋，做坏事根本不需要学，从吸她的精气到私自亲她，再到现在……

向融有一点说得不对，他其实知道，洛晏对他是特别的。不知道是从哪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这件事了。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

或许吧。

他越来越坏了。

不仅坏，还贪婪。

他有些厌恶这样自己……

但面对的是洛晏，好像就是没有办法。

她呢？

不确定她的心意之前，就已经知道她会讨厌自己，更是让他开不了口。

少年无声地叹息，垂下眼睫，薄唇微抿伸手摸到她的脸，指节触到她的眼睫，摸到了濡湿一片。

她哭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根蜂针在他心上扎了一下，又疼又痒。他手僵硬地停下，在黑暗中低头看着她。

“洛晏……”

身边只有她时，他的情绪奇怪地慢慢平静下来。

方才看到向融抱她，还得寸进尺让她喂药，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炸开，还有那些从未出现的荒唐想法一股脑全都冒出来，像无数道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但现在就这麽被抚平了，安心了。

少年喉结滚了滚，安慰的语气硬邦邦的，“……别哭，我，给你点灯。”

洛晏还是不动，呼吸的热气透过衣衫传到他身上，有些酌人。

他闷闷地认错，“我……错了，嗯……”

下一刻，他难耐地闷哼了一声，脸迅速涨红。她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的衣服，衣衫被她攥紧在手心，胸膛的肌肉些许陷了进去，他像是被掐了一下胸口。少女的手劲并不大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奇怪。

他突然动也不敢动。

洛晏像是意识到这件事，松开了手，慢慢退出他的怀里，擡手擦汗时被自己的指头冰了了一下，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大口喘息蹲下想只蘑菇，耳边心跳声慢慢平静。现在她能确定，这完完全全是她的心跳声了。

吓死了。

须臾，她眼前溢出点点蓝光，像是星星围绕在她周围，面前飘来一股清新的茶香，驱散了潮湿的气息。

姜寂洲将一张手帕递到她面前，“……别哭。”

洛晏抱着膝盖擡眸惊奇地看他。少年眸子里映着蓝色的剑星，柔和得像天上的银河，已经没了刚刚和向融对峙的不耐。

这是她熟悉的姜寂洲。

温柔的，让人如沐春风的。

见她迟迟不接，姜寂洲手指蜷了一下，小心翼翼又不熟练地将手帕贴上她的眼睫，一下一下轻轻擦着。

好亲昵的动作……

干嘛这麽突然做这个？

洛晏抿唇耳根爬上热意，呆呆地说：“姜少侠，你别擦了……”

少年动作一僵，听洛晏小声道：“擦歪了，戳得我眼睛疼。”

“……”

她不喜欢吗？他眼底的光暗了暗。

洛晏接过手帕将额头的汗擦干净，刚刚真是太刺激了，堪比在黑暗中坐跳楼机，极速下落，玩心跳。

她冷汗硬生生被逼出来，心髒更是快到难以言喻的程度，洛晏大大吐了一口气才问道：“你刚刚说了什麽？我耳鸣得太厉害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听到这句话，少年的眸光又亮起来，“你……生气了吗？”

“没有……”洛晏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腿软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再走？”

他道：“还是别休息了。”

“啊？这麽急吗？”

少年听着她熟悉又轻松的语气，眼底染上笑意，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轻咳一声，

“我背你。”

背后好一会儿没动静，他小声道：

“上来吧……天……快黑了。”

天一黑就意味着恶灵要来找她了。

“那……那好吧。”洛晏不再推拒，红着脸盯着他的马尾，瘦削的肩背。慢慢趴了上去手臂环上他的肩膀，原本围绕在她四周的蓝色星子也跟着浮起，像一朵星云飘在她周围。

姜寂洲握住她的膝弯，稳稳起身，听到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姜少侠，我重吗？”

“不重。”他答道，分明身上背着一个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这里好像回到了暗河那个情况，洛晏心里有些微妙的感受。那时她是昏迷着的，但现在她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