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焦躁，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不知走了多久她浑身疲软的时候，密道已经渐渐变宽，瞬间像是四四方方的地下迷宫。两边的墙体是黑色，遮住上方的木板并不严密，缝隙里还漏下几缕光和尘土。

洛晏看得专注没注意脚下，霎时被一个东西绊住跌倒在地。定睛一看她才发现地上全是尸体，约莫十几人，身上穿着黑衣。

四周是浓郁的血腥气和沉闷发霉的味道！

“！”

空气安静得异常，连风声都听得见。洛晏攥紧了手指，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他们的面部轮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脸皮如同一张薄薄的布，皱巴巴地覆盖在他的头骨之上，包括他们的身体也像是被从内部吸干空气，像是人偶一般。

这里隐约透着些光，她能看得清晰。

他们身上的衣服分明还是新的，没有褪色，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才死去不久。

洛晏的视线下移看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全身，他的四肢都被坦露出来，衣袖、裤脚、衣领都被扯开了一些，裸|露出的手腕、脚腕，脖子处都分布着锯齿一般密集尖锐的牙印，齿痕凹陷进皮肉中。

这个形状实在是让她记忆尤深，洛晏忍不住握紧右手。这些牙印和曾经“寺中神”咬在她鱼际上的伤实在太像了，只是男人身上的要更深，也更宽。

她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干涩，脑海里涌出很多信息，曾经的四方神庙，明空与明德，纸人化成的寺中神……

这之间难道有什麽联系吗？

她的心沉了沉，攥紧手里的符纸才安心下来，小心翼翼跨过几具尸体，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往前走继续找姜寂洲。

耳边振动，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一只手拽住裙角，洛晏心猛地一停，她停住侧目看去，“救……救我……”

看着他身上华贵的服饰明显跟刚刚那几具干尸不同，洛晏试探道：“……程幕？”

他身上没有被咬的痕迹。

他是被人杀死的！

洛晏蹲下蹙眉道：“姜寂洲呢？”

程幕听到这个名字情绪变得格外激动，他嘴里吐出鲜血，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大量血沫从他的喉咙深处涌出来，将他的半张脸都染成红色。

洛晏听见他微弱又不甘的声音：“……贱、贱人……噗……”

说完他手掉落在地上，没了生息！

他的手掌变形严重在地上也不能放平，手腕的骨头扁平凸起顶起皮肉，已经失去原来的轮廓，像是被人硬生生踩了一脚再碾碎。

胸前是个血淋淋的窟窿，程幕背后的血液流了一地，沿着地上的缝隙流进滴入地上的缝隙之间。他双眼惊惧地睁着，眼球突出，死不瞑目。

可想而知死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下手的人又是多残忍！

到底发生了什麽？！

洛晏缓慢地擡眼观察四周，满地没有一个人穿着白衣。

突然墙上出现一道一晃而过的影子，洛晏眉梢一凛，屏住呼吸擡脚跟了过去，可那道影子走得太快，她几乎有些跟不上，却也不敢开口发出声响。

好在过了一会儿，那道身影终于停住，站在一处逆光的地方，那处像个天窗，顶上的盖子破破烂烂，光一大片一大片落下。

洛晏终于看清“他”的样子，大概是个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很破，衣服的纹理也很怪异，不舒展都不像是布料展现的弧度，更像是……纸张。

“他”擡起手撑了撑上方的木板，“咔嚓”木板抵挡不住碎裂，几张残缺不堪的符纸和红绸掉落下来，被“他”烦躁地扯下。

一大片光线落下来，照亮地上的场景，洛晏伸手捂住了嘴，瞳仁微颤。

男人的脸上苍白得像涂了一层墙灰，“他”跟人很像，只是没有眼睛，那处空落落的，却长着似人的耳朵，凸起的鼻梁，下方是一张野兽一般的牙口，两边嘴角一直咧开到耳根，上下两排尖利得像是被矬子磨过，如两片锯咬合在一起！

这像是寺中神的升级版……

更糟糕的是天窗下还匍匐着几个人，或许……不止几个，它们蠕动着像是在抢夺什麽东西，全都往角落中挤，洛晏隐隐约约看到一截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那手长得漂亮，指节修长白皙。

突然那只手被一双枯枝一样僵硬的手拿起那，旁边一个怪物咧开嘴露出鲜红的嘴和森森的牙，鼻尖嗅了嗅那截手腕，

“咔！”

怪物张嘴咬下去，那只手的掌心和手腕弯折成九十度，腕骨被怪物一口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