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儿，你太不懂事了！”

程朔青别开眼，还是软了一些语气，“你若真在意那个，给你哥哥戴了绿帽的‘长嫂’，我只允许明日去给她上柱香，其他的免谈！”

程眠一声不吭，攥紧拳头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见她不识好歹，程朔青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孝子！不孝子！”

没过一会儿，一个高大的黑衣青年走进来，面貌与程朔青有几分相似，额前留着斜刘海，略显轻挑。

他疾步上前扶住程朔青，关切道，“娘，怎麽了，怎麽动怒了？妹妹一向脾气硬，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置气？”

程朔青一看来人，扶着额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不会又去花楼鬼混了吧？”

程幕慌了一下，帮程朔青揉着额角讪笑道，“哪能啊娘，儿子是看娘头疼，特意去雪雾香坊拿香料去了。”

程朔青闭眼叹气，“不过是几炉香料，派下人去拿就行了……罢了，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要是程眠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程幕陪笑道：“妹妹自小不在家中，暂时与娘不亲近是正常的，等再过些时日，她会明白您老人家的苦心。”

“但愿！不然我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来人，来人！”程幕伸手招呼道：“点香！点香！”

不一会儿，幽幽的香从香炉中溢出，程朔青的情绪慢慢平稳。

都是因着程眠，她这几年越发依赖这些香料了。

这时，王万抱着一柄剑走上来，“家主，这剑当真要还回去吗？小的看着剑不错，还想献给家主……”

程朔青眼都没睁开，“不过一把破剑……”

“铮——”

剑被拔出来，一束雪亮的剑光闪过她的眼睛，程幕惊喜的声音响起，“娘，这可是一把宝剑啊！”

程朔青睁开眼，只见程幕双手握着蓝色长剑的剑柄，有些吃力的模样，对着角落的花几轻轻一划，花几立刻裂开成了两半。

这把剑长得漂亮，剑身是蓝色，莹莹透亮，如流动的一束湖水，可见锻造者用心，还锋利异常。

“儿子喜欢！”程幕不由说了句，眼底的贪婪毫不掩饰。

程朔青仔细看了看，纵容地摇摇头，指尖蓄力一道光束缠住王万腰间的刀，很快那刀就变化外形，变得与驭水剑一模一样。

“喜欢就留下吧，”她对程幕道：“记得，别在你妹妹面前用。”

程幕欢天喜地点头，“是！谢谢娘！”

王万站在一边眼睛盯着驭水剑，目光都直了，满是豔羡。程朔青冷声道：“看什麽，还不送过去。”

“是、是！”

王万这才抱着假剑出门。

程朔青这才对程幕道：“拿这把剑的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等过两日，你找个借口把他提到外头去杀掉。多带几个人，记得问清楚他芭蕉精的事……”

程幕用力挥动了两下剑，动作略显笨重，他不解道：“娘，何必这麽麻烦，直接在府里杀了不就成了？”

“不行，你妹妹要保人！”提到这个程朔青又头疼起来，“安排好些，别让她看出什麽破绽。钮婆虽然死了，但她还留下了一条蛊虫，你若用得上就用吧。”

她说着递给程幕一个光滑的竹筒，拇指大小。

“是！”程幕收好，阴笑道，“娘放心，儿子一定做得滴水不漏，就用这把剑把那小子捅个对穿。”

他没有注意，手上的剑轻轻颤了一下。

*

姜寂洲眉心跳了跳，他擡手指尖轻轻在眉间揉了揉，目光瞥向桌上的剑。

那是王万刚刚送来的，都不用拿，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剑。

不过，他不甚在意。

他察觉手心渐渐冰凉，昨夜里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不是骨头被撕裂的疼痛，而是洛晏喂他的灵丹带来的力量开始在他体内游走，不受控制的感受，耳尖燥痒得厉害。

不知道洛晏手里的灵丹是哪里来的，力量很强，他一时消解不了，无法融贯。

但他有预感，他可能要现出妖形了。

他站起身刚想离开，衣角被人拉住。微微一垂眸就对上一双含笑的杏眸，少女的眼睛圆圆，亮晶晶的，“姜少侠，你要走了吗？”

“能不能稍微等一会儿啊……”她轻声请求道，“可以陪我……我们一起喝碗鱼汤再走吗……”

这时，姚镜双端起一锅橙色的汤放到桌上，“是啊，姜兄。不如喝两口再走不迟，洛晏挚友研究出这个不容易。”

研究半天，不知换了多少锅水，捯饬了多少遍，最后洛晏才歪打正着，用她剩余的酸梅汤和果脯把横公鱼鳞炖开了。着汤闻着酸酸甜甜的，很夏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