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一声转眼看着姜寂洲苍白俊秀的侧脸，“姜少侠别听他的，你好好喝粥, 不要辜负了做这碗粥的人就好。”

说完她慢慢埋头, 欲盖弥彰喝了一口粥，心道她就是跑去厨房说了一句, 今早大家都喝的猪肝瘦肉粥！哪有特意一说！

不过姜寂洲坐在身边, 这粥确实好喝很多, 虽然除了苦涩，她也尝不出本来的味道，但味觉变化喜人！洛晏眉梢扬了扬, 来了精神, 又喝了几口，越喝越开心, 一碗粥很快少了小半。

姜寂洲余光里看见洛晏微微鼓起的脸颊肉，像只小仓鼠, 她吃东西时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今日她胃口似乎很好, 想来是这粥不错。

少年并没有说什麽，执起勺子不疾不徐喝起粥, 鲜香的粥滑过喉咙，一股暖意跟着到底胃里。

其实, 他并不在意吃什麽。

但这粥，还不错。

这时有人进了院子, 在院中空地上支起了小炉，洛晏很快喝完了粥, 只一碗就喝不下了，她走到炉边跟程家的家丁一起生火。

赵子衿跟姜寂洲解释道：“昨天厨房研究了一下，怎麽都炖不开横公鱼鳞。”

姜寂洲诧异地擡头，眸光微微波动：“他们还没喝下横公鳞汤？”

赵子衿点头，“对，他们打算自己研究一下。”

姜寂洲手微微顿住，黑漆漆的眸子看向洛晏的背影。

少女盘腿坐在地上，小小一只。有风吹来，她伸手将额前杂乱的碎发捋到耳后，已经开始认真地看起书来，很专注。她的马尾微微偏向一边的肩头，露出一截脖颈，上面有一片黑色的阴影。

她没有喝横公鳞汤，昨夜见到他的时候，她其实还没有解开雪花印，那她肯定是害怕的，毕竟之前她见到叫蛇和黑雪鬼衣都会哭出来。但她没有逃走，没有大哭出声，甚至没有尖叫，还为他包扎了伤口……

这对她来说，算得上大胆了。

“姜寂洲少侠……”赵子衿又叫了一声，“你怎麽了？”

姜寂洲回神，指节捏紧勺子，摇摇头：“……没事。”

这时一道人影慢慢靠近，在到达姜寂洲身边时，“扑通”一声跪下。

魏寒跪伏在地，想抓住他的衣摆，却抓了个空，姜寂洲不悦地收了脚，“姜、姜少侠……还请恕罪……”

洛晏听到声响擡起头看过来，看到魏寒，她才想起昨晚程眠说他準备给姜寂洲赔罪。

她起身从芥子袋里拿出一个三角黄符还给魏寒，然后坐回了炉边。

大家早膳都吃得差不多了，纷纷停了动作。

程眠抿唇，思忖片刻开口：“姜少侠，昨日之事，是魏寒的不对，你想如何罚他，只要你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魏寒后颈的衣襟边缘像是被水浸湿，颜色加深，仿佛害怕姜寂洲开口会让他死一般，他恐惧得抖如筛糠，头埋得很深。

姜寂洲沉默垂眸看着地上瑟缩发抖的人，眼底没什麽情绪，他对程眠道：“我没什麽想罚的，他没害我什麽，倒是洛晏受伤了，程小姐不如问她。”

姚镜双摇摇头，心道姜兄可真善良。

“糯米圆子？”

话题突然被抛过来，洛晏眼睫眨了眨，想起手臂上那个伤口，可伤在姜寂洲身上啊……

赵子衿打量着洛晏，“你受伤了？伤哪了？”

昨晚她回来就先去换了衣服，带血的衣服被换下来，除了姚镜双和姜寂洲自然没人知道她被割了一道。

洛晏摇摇头，“都是……小……我不严重的。”

话说到一半，她抿唇声音止住，想起昨晚看到姜寂洲的伤口，每一道都很深，他又根本不处理，脓血她都擦了好久。这小伤叫她怎麽说得出口，倒是有点慷他人之慨的意思。

想了想她避开了伤口多深这个话题，道：“程眠姐姐，不论怎麽样，魏寒确实是害人受伤了，我……不重要，他诋毁姜少侠，姜少侠不说，但他……心里肯定受伤了。现在魏寒既然回到你的身边了，就依照你的规矩来就好。”

就当是还姜寂洲一个小小的公道好了。

贺长翊朝洛晏使了使眼神，满脸赞同地比了个大拇指。姚镜双跟了一个……

洛晏眉心跳了跳：“……”

哎！这两人。

程眠似乎没想到洛晏会这麽说，她微微愣了一下才看向魏寒，面上的笑意散去，“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劳吧。”

她指尖一动角落的一柄长剑飞出，化成一根细长的白色鞭子浮在魏寒头顶。

程眠严肃开口，“魏寒，私自外出领鞭二十，忘恩负义，致人受伤，再罚二十。”

魏寒如蒙大赦，擡头看了一眼程眠然后埋下头去：“谢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