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娘也跟着擡起头，眼睛像是重新被点亮，“是灵魄……是小鱼的灵魄！”

她喜极而泣，忍不住擡手摸上去，被驭水剑震了回来。

姜寂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极力忍耐着痛苦，“洛晏……”

“我在，你说！”洛晏握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肌肉僵硬得厉害。

他道：“你身上………还记得逃跑符怎麽画吗？”

洛晏点头，“当然！”

她伸手在自己的芥子袋里摸摸索索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逃跑符，那是她刚刚画完的，上面沾满了血迹，线条粗粗细细很是淩乱。

“我刚画完的，虽然难看，但肯定是对的。姜少侠，我们现在离开？”

姜寂洲声音闷闷道：“给焦娘……让她离开。”

“嗯？”洛晏顿了顿，瞬间反应过来，方才横焰求他的事。

洛晏将符纸捏在指尖，念道：“万水千山，随我心意，遁走！”

结界内出现一道虚空水境，洛晏对焦娘道：“焦娘，快走吧。”

焦娘哭着摇头，“我不能走！小鱼的灵魄在这里！我不能走！”

姜寂洲低声说了一句话，洛晏仔细听着道：“他的灵魄会跟着的，你再不走，程家的人要来了！”

焦娘怔怔看着洛晏。

洛晏道：“那群死掉的术士给程家送了信灵，他们快到了。”

洛晏说完又歪头听见姜寂洲虚弱地吐出几句话，她点点头扶住人对焦娘道：“姜少侠说，方才放进去的东西是缚灵笼，是能收聚魂魄的灵器。”

“缚灵笼？”焦娘伸手抚上横焰的胸口，那处一片滚烫，横焰的心髒缓慢地跳了一下……

焦娘几乎说不出话，胸膛快速起伏。

洛晏劝解道：“快走吧，不要辜负了姜少侠！”

焦娘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眼神複杂，片刻后才点点头，扶住横焰迈步进了虚空水境，原本聚集在驭水剑结界外的红色光束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去追随它们的主人。

“姜少侠，他们已经走了。”洛晏道。

“嗯。”他道：“你很厉害……”

“你把他们，送到哪里？”他问。

洛晏道：“横焰不是一条鱼吗，我想着把他和焦娘送到最近的小溪最合适了。”

“好……”

他声音越来越弱。

驭水剑也受到影响，结界跟着一起颤抖，状态十分不稳定，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洛晏伸手探了探姜寂洲的额头，掌心一片冰凉，惊道：“天哪。”

得想办法让他恢複些体温才行！

她忙拿出方才那袋姜糖，自己吃了一颗，又捏起一把……思考了片刻，想了想又放下，妖怪的胃也是胃，还是吃少点。

洛晏捏起两颗姜糖递到少年唇边，“姜少侠……你先吃点姜糖，暖暖身。”

他没反应，洛晏微微低头，看见他闭着眼，纤密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微微垂着，在眼下透出一片。他脸色煞白，像是睡着了。

这时候睡着可不行。

“姜少侠……”洛晏轻轻晃了晃他，没有回应。

“姜少侠……”

“姜寂洲。”

她心髒狂跳，忍不住曲起手指伸到姜寂洲鼻下。

少年终于开口，语气有些无奈，“……我还没……”

死字卡在喉咙，他突然噤声眉梢微微蹙了一下，因为嘴里被塞进两颗姜糖，下巴被轻轻擡了擡就将糖含进嘴里。姜糖表面的糖霜在舌尖化开，属于姜糖微甜微的味道合着血味蔓延开来，带来一阵微不可查的甜和暖意。

奇异的，背上的疼痛居然缓和了一些。

姜寂洲微微一怔，眼睫颤了颤，眼睛睁开，鼻尖是姜糖的气味，他从一片混沌中找到一丝清明。

方才，洛晏喂他吃糖，指尖无意擦过他的唇……

洛晏看着人还是没有什麽反应，迟疑道：“两颗是不是太少，要不还是吃一把吧……”

姜寂洲一噎：“……不用。”

他这注意到自己靠在洛晏怀里。

他居然靠在洛晏怀里……

少年僵硬的，缓慢地往后退了退，在洛晏对面坐下。洛晏凑过来，“姜少侠，你感觉怎麽样？”

“需要、休息一会儿。”他声音还有些哑。

洛晏点点头，看他没几分清醒的模样，把打开的姜糖放进他冰凉的掌心。

“那你休息，我找找看有没有什麽用得上的东西。”

她翻翻找找，掏光全部家底也没有找一张像样的符纸，“可惜我的全被焦娘撕碎了，一张都没有，我该怎麽拿鱼鳞……”

那些鱼鳞失去附着在上面的灵魄此刻快速落在地上，快要被上方落下的碎石淹没，她想用符纸趁这时候去捡几片，不然待会儿就难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