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镜双抹了朱砂，一边在地上涂着阵法，一边开口，“是不是那个碗？”

洛晏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她道：“我去抢你负责烧。万一明空本体来了，我努力拖住他，你动作要快。”

姚镜双再不济，用符纸肯定比她熟练。

可洛晏话刚说完，外面天色骤然暗了下来，大风吹下来，无数银杏叶被风卷着带进斋堂，像一群闯入的枯叶蝶。方才还安稳吃东西的和尚们也变得呆滞，被大团的黑色雾气笼罩，眼睛慢慢变成红色。

“！”

说曹操，曹操到！

“你快画阵。”

洛晏说完不再犹豫，起身快步走到明德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扔给了姚镜双，叫道：

“烧掉！快！”

丢了碗，明德从难过变成无措，大哭起来奔向姚镜双，洛晏看见四周红了眼的僧人也全都奔向姚镜双和那只碗。

作为维持幻境的关键，相当于是他们的生命的来源，自然会吸引他们。

这时姚镜双已经画好一个阵，贴上符纸，将竹钵放在了中央。洛晏还没来得及看他接下来的步骤，喉咙就被一股力量遏制住，一圈黑雾围绕着她的脖子像一条绸带越收越紧，她整个人也被拉扯着浮了起来。

那阵奇怪的木鱼声，又响起来，她头痛欲裂。

姚镜双看见少女漂浮在空中，努力抓着那圈黑雾，双腿扑腾着难受地挣扎。他大喊道：“姑娘！你抗住，我烧了马上来救你！”

洛晏喉咙被扼住，只能干哑的声音喊道：“你……快烧！”

看见他那要破不破的结界，要燃不燃的符火，她都觉得焦灼。因为缺氧她的脸渐渐红起来，

“多用……用点符纸！”

姚镜双也毫不吝啬地从箱笼里抓出了一把符纸，念着咒语，火焰终于大了点。

下一刻，洛晏看到明空的身形完全变了，从方才腿脚不便的少年，变成了木墙中的模样。身形匀长，五官邪气，披上一条黑色袈裟，

“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

他瞥了洛晏一眼，目光戏谑地看着正在烧碗的姚镜双，像看个跳梁小丑。

“就他？我就是给他机会，他都不一定能带你逃出去。”

然后他伸出手，一道黑雾直沖姚镜双，黑雾围过去撞上姚镜双的结界，像撞在一个透明半球体上也勾出一个球体来。但没过一刻，姚镜双的结界就被破了，围在周围的入魔僧人一拥而上，架势似要撕碎姚镜双。

场面一度混乱，洛晏根本看不见姚镜双的身影了。

只看到一个碗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

她青筋直跳，汗珠一滴滴落下，指尖费力地捏着一团圣火符，嘶哑地念出咒语：

“诸天浩蕩，上清无量，身度我界，圣火无根……”

念完她用尽力气掷出符纸，一团火焰绕着明空手腕烧了起来。这个符纸不需要灵力驱动就能用，门槛很低。有灵力自然是更好，她点起来的火焰比刚刚姚镜双的还要小很多。

效果微乎其微，明空轻轻一吹，火就熄灭了，他轻蔑地收紧了手：“你是第一个，没有修为就能进入四方幻境的人，还知道如何破境，想必你的精元一定也比其他人的要补体很多……”

洛晏大口大口吸气，脸因为血液不通被憋得发红。喉咙里像塞进了砂纸，肌肉每收缩一下都像在上面摩擦，有些奇怪，这样内在的疼痛好像就屏蔽不了。她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道：

“你……你忘了……我还有三个……厉害的同伴……”

明空笑道：“不急，等我吸干你的精元，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他刚说完，洛晏就看到他眉间的红色莲花上飘出几道红色纤细的光束，直窜进她的眉心，光束钻进她脑子的瞬间，她有种被钢针戳了的感觉身体震了一下。又冰又疼得厉害，这根钢针直戳她的脑髓。

疼了一瞬之后，这个感觉再次逐渐消失，她只剩下麻木和窒息感。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洛晏觉得自己快厥过去了。

然而，她的手腕慢慢浮现一条薄雾蓝的光束，贴着她的腕骨冰冰凉凉的，像一只天青蓝的玉镯。这光束在她手腕盘旋了两圈后，像一支箭猛地射向明空，霎那之间穿过他的眉心。

一声怒号响起，明空颓败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着眉心看着光束：“驭水剑！”

掐在脖颈的手骤然松开，洛晏被狠狠摔在地上，膝盖擦在冷硬的地面直接渗出血来，染红了裙角。雾蓝的光束再次回到她的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只是不再像个精致的手镯，而是像条小蛇昂扬着一头朝着明空的方向，它虽没有眼耳鼻，却也能看出挑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