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晏按照姜寂洲纠正的话重新念咒语，反正要猜，何不从现成的猜起。

幽幽月色下，少女指尖捏着符纸有模有样，“东山绿豆虫，云海扣声碗，覆以香灰雾，吾置朱砂图，尔化屠香引，符燃香风来！”

她曲起指尖，将符纸贴在裹着引魂灯的纸上，

时间过去三秒，一切都很安静，又三秒。

就在洛晏以为又失败了的时候，符纸开始缓慢燃烧，绿色的火焰吞没符纸，绕着引魂灯开始盘旋，渐渐化成丝线一般的烟，一遍又一遍似要将引魂灯捆绑。

而湿漉漉的香灰浆液开始一点点结成白色的块，块状物表面逐渐析出微绿透明的晶体，隐约闪着光紧紧附着在纸面。

洛晏抿唇有些紧张地看着，呼吸都放轻了。

耳边静悄悄，直到那层漂亮的晶体全部覆盖在纸面，她才松了一口气，瞬间一大股空气涌入口鼻，洛晏还不及说话，低头：“呕——”

“好……呕——”洛晏像根弹簧一般起身，退到一边干呕起来。

一股带着臭鸡蛋，洋葱，大蒜，椿树……诸多複杂味道混合一起窜进空气里肆意游走，她躲闪不及被击中。

好一会儿，洛晏捏住鼻子看向姚镜双和姜寂洲。

姚镜双双手堵着鼻孔，脸憋得通红，分明早就闻到了。而姜寂洲只是曲起手指放在鼻子下方，并没有什麽太奇怪的反应。

那味道是从包裹引魂灯的纸面上来的，就是屠香引析出的结晶的味道。

“不是屠香引吗？”洛晏声音闷闷道，“……怎麽会这麽臭啊……”

“简直比捅了粪坑还臭……”

姜寂洲道：“它叫屠香……引。”

洛晏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又默默念了一遍刚刚的咒语，慢慢回过味来，“屠香！杀香！天哪！”

屠香的意思不就是干掉香的，香的反面不就是臭！

“绿豆虫！”洛晏反应过来，眉梢皱拢，好笑道：“那绿豆虫可能是臭屁虫啊！怪不得要用碗扣住！”

咒语好像也有咒语的逻辑，洛晏后知后觉。

姜寂洲唇角弯了弯，纠正她：“是蝽象。”

他垂眸看着洛晏，有些意外她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洛晏点点头，那虫子的学名好像是叫蝽象。

姚镜双：两位……这是重点吗？

这屠香引一点也符合它优美的名字，何止是不符合，简直背道而驰。

网名骗子！洛晏心里怨念。

这时姚镜双突然看向前方，惊讶出声：“洛晏挚友，真有用啊……”

“嗯？”

洛晏也跟着看过去，方才躁动不安，对三人虎视眈眈的骷髅树已经稍稍安静下来。姜寂洲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撤掉了屏障，三人此刻相当于毫无遮掩地面对黑树林以及那些头颅。

它们没有再冒起攻击，引魂灯离开了洛晏的手里，它们对洛晏的垂涎之意也渐渐消退，洛晏甚至看出了几分嫌弃。

这臭气熏天的屠香引还真的令人意外！

“我就说没有一本书是白看的！”洛晏小声道。

只不过这臭气熏天，还发着绿光的引魂灯此刻该怎麽拿，谁来拿……洛晏求助的看向身边两人。

姜寂洲微微侧目看她，纤密的睫毛垂下，他笑道：“这个宝贝现在是你的。”

一句话堵住洛晏的想法，戳破她的心思。

姚镜双故作忙碌地转头四处张望，片刻才讪笑着道：“洛晏挚友，姚某觉得姜兄说的，在理。”

洛晏：“……”

姜寂洲并指，一道蓝色光雾自他指尖飞出缠住引魂灯化成一只蓝色的袋子，收拢后浮到了洛晏面前。

少年瞳仁明亮，悠悠道：“拿好了，我们準备走了。”

洛晏叹了一口气，塞好鼻子，左手认命地勾住袋子的束绳，垂头丧气地跟在姜寂洲身边，把那袋子往姜寂洲身上贴了贴，像是起小心思，想小小的报複一般。

姚镜双：“……”

但姜寂洲没多大反应，看见了如同没看见。

实际洛晏想的是，若这屠香引能盖过引魂灯的气息，那肯定也能盖过姜寂洲作为妖的气息。但姚镜双在这，她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出此下策。

蓦地，洛晏眼前一暗，鼻尖闻见一股淡淡清茶香气，姜寂洲的手掌再次遮住她的视野。洛晏感到自己的后脑勺抵在他的臂弯，整个人被他揽住。

她看不见，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

少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準备走了。”

洛晏吐出一口气，耳边是那些光秃秃的头骨相互轻撞的声音。尽管有预期，但她有些紧张，心髒克制不住的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