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啊，是个苦命的孩子。”老人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许久才磕磕绊绊的从嘴里说出这麽一句，他似是有些累了，便拖着那瘸腿慢慢地朝床边走去，顾安辞只能看见他瘦弱的背影。

耳边是他那苍老的声音，他说：“她长得好看，皮肤细腻，一双狐貍似勾人的眼睛，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笑起来脸上会泛漾起梨涡。”

赵三清敲响的门被拉开了，那是一个站在人群里绝对能吸引任何注意的女子，她穿着干净整洁，明明应是夏日，却裹了一层厚重的衣服，活像是个俑人。

她长得过于好看，与整个村庄看起来都格格不入，但那双眼睛却好像蕴含了无限的愁苦。

赵三清被她的眼睛吸引了，像是一潭水，他想要探查她那悲苦目光下的故事

第二十一章

老人坐下了，顾安辞靠在门口开始细细打量屋子里的设施，老人继续回忆道： “王寡妇丈夫去世得早，连个孩子也没能留给她，她就那麽一个人，织织布，用力耕作她剩下的那几亩地。很不容易。村庄里的人有时候会帮助她，可惜传出了很多閑话。”

“听上去真的是一个十分可怜的人呢。”顾安辞毫无感情的附和着。附和总是能让人更容易吐露心声，那老人家点了点头继续缓缓道。

“她压力很大，可能就是这样出现了很多幻觉，甚至告到县衙说有人…说有人，哎，都是苦命人啊。”他语罢摇摇头，眼神里的悲悯几乎快要溢出。

顾安辞这下有些无法附和了，话语似是无比的难以啓齿“那她为什麽这麽觉得呢？”

“我确实有过一个孩子。”眼前的貌美女子显然就是王寡妇本人，她说话的声音婉转动听，让人很生好感。提到孩子，那双眼睛瞬间蕴含出泪水，右眼下一颗泪痣熠熠生光，声音一下子变得凄凄哀哀。

果然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子。

她坐在凳子上，略微低着头，便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她说：“不过那些苦就算说出来也还是要自己往肚子里吞，不说也罢。”

赵三清抱着手臂轻声道：“一个人憋着多苦啊，不如说与某，说不準某可以帮助你。”

女人的眼神好似勾人的魂，她听着轻笑一声，视线落在他抱着的双手上，笑道：“那麽道长你呢？你就没有什麽无法同外人诉说的故事吗？”

赵三清看着她那双格外好看的眸，他如是问自己，那麽我呢？我那些话能够和别人诉说出来吗？

他不知道，于是转移了话题“那麽那个孩子呢？你一点也不怜惜他吗？”为什麽让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没有棺木，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呢？他还是只问出了一半。

女人一下子怔住了，“他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世上。”话语很轻，轻得像是不想让任何人听见。

“大家都说她是真的发了疯，恐怕那是真的吧。”老人沉默的叹息着，顾安辞歪了歪头。

“可我听说她确有一个孩子。”

时间停滞了许久。老人似乎有些尴尬，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们已经知晓孩子的事情，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眼睛瞪得溜圆，“啊，这桩事情吗，我也说不清楚，你去问问村南边的吧，她是个长舌头的保準知道。”

这就是没得聊了，顾安辞只得点点头。起身又打量了一下他家徒四壁的屋子，“爷爷，您姓什麽呢？”

老人家腿脚算不上好，但依然坚持着将她送到门口，听到这话愣了半响，嗓子发了干一样“我姓张。”

“那您的夫人呢？”顾安辞站在门口，似是真的在疑惑答案。

老人的表情一瞬间低沉下去，像是被戳中了，摆摆手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了。顾安辞笑着出了门，却在老人看不见的瞬间冷下了脸，原来他就是老张头啊。

王寡妇与赵三清的对话就这样不欢而散了，他们二人面对着眼前合上的木片门，心里都不断考量这什麽。

赵三清率先回转视线，瞥一眼隔壁的房子便决定按照说好的去寻找小女孩的居所。整个村庄空蕩蕩的，他听着微风的声音忽然想到，为什麽那狗不叫呢？ 。

第二十二章

他思考一瞬，朝那昨日的树走了过去，今晨它看起来更比昨日还要大，远远地就能看到哪里握着一只狗，小小的蜷缩着，瞧着可怜。

它眼睛合着，似乎在休息，听到声音懒洋洋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用力瞪着赵三清，却没有呲牙，像是在不满赵三清的打搅。

表情十分生动。

赵三清装作没看见继续朝那狗走去，只见那狗慢慢站起身，看赵三清一眼便扭头朝村子里走去，赵三清跟上去前，特意又打量了一眼那树，似是在寻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