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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对。
跟母亲划出一条道,是有用的。至少这辈子来告诉自己了。
但这用处,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大。该拿走还是拿走了。
她只能道:“此事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
婆子连忙走了。
夫人想来在家里等得急呢。
郁清梧一直站在一边没出声。他大概知晓她在家里过得不好,但也没想过,家里人还会不经她同意就拿走她师父给的戒刀。
亡人遗物,怎可擅自主张呢。
他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但钱妈妈过来的时候,他故意将此事说了一遍,道:“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急匆匆上了门,问一句,又急匆匆走了。”
钱妈妈是宫里长大的,曾经也是皇后身边有名有姓的人,哪里还不懂这些,立刻以最坏的心思来揣测人心,“啊呀呀,这还不懂吗?这是打量山君好欺负呢,做出一副自己很在意的模样,好像自己的良心多些。但若是真在意,既然选择拿了,便等她回去好好安抚,说说补偿。反正是不会到别人府上来说一说。”
“这不知晓的,还以为山君是个独性子,兄弟借刀都容不下。”
寿老夫人听闻,也皱眉道:“朱氏这些年,倒是越发糊涂了。”
只有兰山君脑子里面乱糟糟的,还在理老和尚的事情,并没有太在意此事。
她在心里慢慢盘算,有那十三道疤痕,有那句阎王不夺命,十三刀如饮水的话,又有齐王说要“点他的天光,熬断他的骨头”,她倒是能有五分揣测段伯颜是老和尚。
但冷静下来,还有五分,也无法真的确定。
别临了临了,在这种关头找错了人。
她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又有一种浮游朝生暮死之感。
她深吸几口气,用手搓搓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就算老和尚是,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呢?
她向来信奉一句话,便是六爻卦起,知而不避。
郁清梧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精神好多了。她还有閑心问起他之前的事情。
这可真是让他受宠若惊。他听见她问,“我方才瞧见了你写的药方,你的字写得很好。”
郁清梧:“先生说我的字虽然有内抱不群之心,却没有外欲混迹之心气,还要多练练才好。”
兰山君:“你的字师从邬阁老吗?”
郁清梧点头,“是的,但先生的字比我好多了。”
兰山君:“你不用灰心,先生比弟子好,本来就是应当的。”
她顿了顿,似乎是安慰他一般道:“就好像邬阁老的先生肯定比他好一般。”
郁清梧听了她的话,不免开怀。虽然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字不如先生而伤怀过。
所以说,山君姑娘的心就是太柔善了。
兰山君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只是继续试探性的问:“我记得,你今日还说,邬先生师从折太师?”
“那是先太子的太师,如此看,邬先生竟然跟先太子是同门——”
郁清梧点头,“应该算是。”
兰山君:“能给太子做太师,字想来是最好的。一一顺下来,相当于你的字也是最好的。”
郁清梧笑起来。
他说,“也不是。”
他想了想,道:“若说最好的字,应当属镇南将军。”
兰山君呼吸一窒。她确实是想引着他往这上面说的。没曾想他自己先说了。
他说起段伯颜来,简直信手就来,“他跟陛下是一个先生教导出来的,听闻年少的时候很是猖狂,曾言自己是天下第一字。”
兰山君听得笑了起来。
她看过老和尚的字。
只看见过一次。就是他醉酒后带着她醉打老道门那次看见的。
但她当年还不识字。
那八个字,她不认识,不知道叫人必有终,古无不死。她只觉得很好看。
好看的东西,她都想要。别的也就算了,需要花银子买,可这字明明老和尚会写,为什麽不给她?
她当年也倔,在地上哭得打滚,嗷嗷叫唤,一边哭一边看老和尚,见他没什麽表示,就去泥地里打滚。
老和尚无奈的站在院子里替她洗衣裳,喊道:“山君啊——别哭别滚啦,滚髒了衣裳,我这老胳膊老腿哪里受得住这般洗哦。”
她最后也没有跟着老和尚练字。
但她想,若是把段伯颜的字拿到她面前来看一看,些许能认出来。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依旧模模糊糊是有些印象的。
读书识字,也算是她的执念。如若不然,她也不会碰见苏行舟。
她便跟郁清梧道,“听你这般说,我倒是好奇了,想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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