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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有趣,干脆认下了柳义说的话,“父皇,儿臣可没有骗这群人。”
他阴森森道:“您自小就跟段伯颜一起师从折闻道,曾经叫过他亚父——怎麽,如今才几十年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那儿臣就帮您回忆回忆。”
皇帝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他忽视一副想要狗咬狗架势的齐王,直接看向皇太孙,“迟檀,你想造反吗?”
皇太孙直到这时候才说话。他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问:“皇祖父,柳将军所言,是真的吗?您真的杀了折太师吗?”
但皇帝还没说话,皇太孙就看向百官,“诸位,柳将军所言,可有人知晓?”
无人应答。
杨馗已经笑了起来。
他跟齐王的心思是一样的,没想过临死之前能看到这场大戏。
他哈哈大笑,“自然是真的,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觉得折太师管束太多,影响他贪银子,便直接将人杀了。”
他嗤然道:“折家的人可有在场的?老皇帝当年怕你们报複,于是斩草除根,把折家都贬回了云州,你们折家这些年死伤不少吧?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蹊跷吗?”
折家还真有几个在场。他们这些年过得艰难,本打算跟宋国公家联姻的,结果宋家败了,便又在洛阳跟其他人联姻,想要从云州重返洛阳。
杨馗便道:“即便你们回来,只要陛下在一日,折姓就不会受到重用。陛下心里虚得很,生怕你们找他複仇——”
折家的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知道该怎麽办。
折太师怎麽死的他们不关心,但这种时候,表态对了,可是能影响整个家族的。
杨馗见了,又讥讽皇太孙,“瞧瞧,这种时候了,他们也不敢归顺于你。”
皇太孙并不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但皇帝却气得拿着剑往地上戳:“闭嘴,闭嘴!都给朕闭嘴!”
皇太孙看了皇帝一眼,淡淡挪开目光,继续问,“当年之事,可有人记得?”
还是无人作答。但也已经无人敢擡头看了。
他们都知道,皇太孙想要做什麽。
尤其是知晓当年真相的人。
皇帝眼见指使不动人,干脆自己提着刀就朝着皇太孙而去,厉声道:“怎麽,你们都要造反吗?啊?”
一路上,倒是无人敢直接对上他。
但他要到皇太孙的身边,必须要经过兰山君的跟前。
兰山君岿然不动,皇帝却停了下来,眯起眼睛,“是你——你是段伯颜的孩子——朕就知道,他养出来的人,心中必定包藏祸心。”
“朕真是悔恨啊,那日就不该心软让你活着,朕就该杀了你!朕当初就该杀了段伯颜!”
段伯颜三个字,终于惊起了百官的头颅。
他们纷纷看向这边,无论是知晓真相的还是不知晓的,都惊疑不定起来。
兰山君却笑了笑:“我确实师从段伯颜将军。”
她迎上百官的目光,高声道:“所以——我也确实听他说过当年的真相。”
皇帝脸色一黑,但兰山君已然出声。
她纵声道:“元狩十年,陛下想要修夏园却没有银子。当时国库丰盈,您想要挪三十万两建园,却被折太师拒绝,于是心生怨怼,在元狩十年春将段伯颜遣往西南剿匪,而后毒杀折太师。”
“元狩十一年,您开始敛财,吏部增添官位,纵容底下人用银钱买官。刑部释放死囚,随意抓人,让百姓拿卖命钱来买命。”
“就是工部,也去江南之地采办太湖石,谋银百万两。”
“这些,其实已经够陛下修建无数园林,日日享乐不止——可陛下还是不愿停手,又亲自让当年的兵部尚书空造十万虚兵吃空饷。”
年轻的官员听见这番话已经骚动起来,尤其是龚琩,甚至不可置信的大声道了一句,“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龚父和安宁郡主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没有制止他。
此时,徐有顷站了出来,开始接力,“陛下,此事,臣知晓。”
皇帝大怒,“你跟着太孙,早有反意,你算什麽东西,敢来诬陷朕!”
兰山君:“元狩十八年,蜀州起义军造反,段伯颜本在西南剿匪,于是带兵前去镇压。可是那一战,吏部派遣昏官,户部不给粮草,兵部给的是虚兵——当年那一战,诸位,可还有知晓的?”
百官再次骚动起来。
元狩十八年并不是那麽的遥远了,他们有些人是知晓的,还亲眼看过当年的惨状。
而那些不知晓的年轻官员们,还有些血性的官员们,已经压抑不住声响了。
兰山君说话很快,根本不给皇帝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元狩二十九年,陛下让倪陶做假,掩饰五万空饷,以表清白,让彼时的镇国公兰槐荫领兵出征,又听从齐王之意,从蜀州,渝州等地抓取万数老弱病残之人上战场充数,为掩饰其罪行,只要有人反抗,必定要遭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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