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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奎一时之间竟然被问住了。因为郁清梧前面所做之事都没有任何错。
兰山君便道:“那我也来问问你——此事,是博远侯在盘打之下说出邬阁老是合谋,你认还是不认?”
“此事,是邬阁老自己曾与博远侯书信过茶叶的事情才被举证,你又认还是不认?”
王奎一愣,又被她绕了进去。
但他好歹读书十余年,立马反应了过来,“郁清梧身为邬先生的弟子,结交蜀党诬陷邬先生,想要邬先生含冤入狱,难道不是事实?”
兰山君就笑起来,“若是你这般说,那你是觉得,即便邬阁老收了贿赂,与博远侯一块合谋茶叶之利,郁清梧也要帮着了?”
王奎:“邬先生没有——”
兰山君:“那是后面查出来的!”
她冷笑道:“那是后来,三司会审查出来的。”
“枉你还读圣贤书,我即便是一个女子,从不入朝堂,但我也知道,既然戴了乌纱帽,就该秉公办理。无论罪人是先生还是父亲还是朋友,在当时有罪证的情况下,便要相信罪证。”
“若是证据确凿,就该摘乌纱帽的摘乌纱帽,该杀头的杀头,若是证据有误,便有冤屈的洗刷冤屈,该还清白的还清白。”
“怎麽,如今的世道,秉公做事也有错了?邬阁老没有做此事,那他受罚了麽?他不是好生生回去了麽?”
她讥讽道:“若是邬阁老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郁清梧,那他该要反省自己才对——为什麽十余年教郁清梧做个好官,做把为国之刃,一朝轮到自己身上,却要他做一个昏官呢?”
王奎被问住了,但他身边却还有其他人,立马道:“好一个牙尖嘴里的姑娘,颠倒黑白,郁清梧受邬先生的恩,理应同邬先生一块为民请命,却自甘堕落,陷入党争,为蜀州一派所用……”
兰山君直直看向说话的人,“党争二字,你敢不敢现在敲着锣说?”
那学生皱眉,“你什麽意思?”
兰山君一脸嘲讽,“郁清梧从始至终只做了一件事情——首告博远侯贩卖茶叶,贪污受贿——若这样就是你所说的党争,以后你做了官,还要不要做事?还要不要查贪官污吏?为官者,拘束自己在党争之中,眼前只看得见铜孔之中的方寸之地,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说别人为民请命不对——”
她的目光看向这群国子监生,“出事以来,郁清梧从未说过邬阁老一句诋毁之语,邬阁老却叫你们来泼郁清梧的髒墨……”
“这样的先生,难道就配称先生吗?这样的你们,如同走狗,又配称什麽读书人?”
兰山君一手垂剑,一手指向郁清梧,一字一句道:“他虽有墨,却比你干净。”
郁清梧就大笑起来。
他心中那口郁郁之气,突然就消散开去,而后觉得自己不用跟这群人说任何话,山君说的,足够他此生在艰难之时坚持下去了。
兰山君却没有说完,继而看向王奎:“元狩三十四年,郁清梧七岁,却命运多舛,父母双亡,正是艰难的时候,你却说他克父克母——这句话,你方才说了,敢不敢认?”
王奎脸上闪过尴尬之意,他当时实在是愤怒,这才失口,他也认,“此事是我不对。”
兰山君一错不错的看他: “彼时,邬阁老被贬江南,听闻断苍山有桃园,便前往寻林。断苍山的学堂夫子对他礼遇有加,请他教学,他便在五十多个学生里面挑中了夫子最看好的郁清梧,因为郁清梧有过目不忘之才,读书识字皆是一流——”
言下之意,虽然未曾说出口,衆人却也懂她的意思。
即便没有邬庆川,他也有该有一番作为。
王奎想要辩解,兰山君却嗤然一声盖过他的声音:“而元狩四十四年,王举人,看你的年岁,彼时也应该有十七八岁了。看你这番义愤填膺什麽都懂的模样——那当年苏家小妹的死,你为什麽不站出来说一句?”
王奎脸色顿时变得不好,嘴巴也不利索了。他确实是知晓苏家兄妹为林冀所杀之事。所以刚开始林冀一死,郁清梧在圣上面前说他跟先生不好,他还以为是郁清梧故意撇清跟先生的关系,是在护着先生,这才没有出声。
谁知道后来郁清梧心黑手辣,就要置邬先生于死地了?
兰山君见他这般模样,更加鄙夷,“当年,不敢说。今日,你为什麽敢说了?”
提起此事,王奎哑口无言。
兰山君不欲再跟这群人纠缠,将腰剑反手一插,瞬间入了腰间的剑鞘里,道:“邬阁老寻弟子,倒是天差地别。前头是郁清梧——后头,是你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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