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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娉婷是个性情中人,立刻气得脸色通红,怒声道:“其人心思浅薄,故作高深,不将女子看成是人,如此推算,也是没把自己的母亲也当成生母孝顺,只一味戴着高帽,索性晚间将帽子摘下来喊娘亲罢!”
她道:“你放心,文渊侯府不成,但我母亲娘家却不是好欺负的。”
这也是宋国公府看上她的缘由。
秦娉婷,“我母亲性子比我还横呢,什麽话不敢说?”
兰山君忍俊不禁,发现她跟上辈子一般,性子一点没变。且跟纭娘也迅速相熟,立马有了兴致,要跟纭娘结拜,吓得纭娘连连摆手,“往后吧?”
这才认识多久。
兰山君只在一边看着,并不掺和。接下来一月,她又和纭娘一块去了几次蜀州一党的赏花宴,认识了好几个性情合得来的同乡姑娘。
如此到八月里,朝堂传来消息,博远侯终于认罪,但却拉着邬庆川一块下水,一口咬定邬庆川跟自己做过茶叶的生意,谋利五十万两白银。
此事一出,朝臣俱都哗然,邬庆川竭力否认,博远侯却有证据。
皇帝只好让人先罢了邬庆川的职,幽禁在大理寺里,等候三司会审。
这些事情,上辈子都不曾有过。
兰山君第一次站在这场洪流里看官场百态,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看得懂了。
以前看这些,总觉得高深莫测,但如今看,事事有根据,只要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人人的想法都能知道一二。
比如齐王。他最开始是不愿意放弃博远侯的,一直在苦苦挣扎着,奈何皇帝觉得他势力太大,所以执意要杀掉博远侯。
在僵持两月有余后,死是一定要死的,索性就把郁清梧也拉下马。
郁清梧是邬庆川的学生。即便现在已经割袍断义,但也是他的学生。
两人只要没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外头骂是骂,但却是不认的。比如朱氏,她就时不时要问一句,“怎麽还没和好?”
所以邬庆川一旦进了牢狱,郁清梧即便不跟着进去,那也要避嫌,将此事交给太仆寺其他人来做。而无论邬庆川定不定罪,曾经亲手操持此事步步紧逼的郁清梧,便成了兇手。
若从前他背叛恩师是传言,那这件事情就是证据。
若从前他的品行还能“遮掩”,那这件事情就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任人评说。
天地君师——他是要被人扒下皮来的,尤其是被同门抽出脊梁骨,一点一点的戳穿他的血肉。
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听闻他的名声时,也曾敷衍的应和说此事的夫人一句,“啊?还有这般的事情?真是骇人听闻。”
但现在,她坐在菜地里慢吞吞的想啊:原来是这般的。
原来他的一生,从这时候开始,就已经朝着最后的定局去做了。
她想帮他,但她只有一把刀勉强自保,却搅弄不了风云。她看着天怔怔发神:还是太弱了。
若是她的力量再大一点就好了。
她对付宋知味,不用再从妇宅手段去,即便用尽了谋算,对于他还是不值一提。又好比她跟齐王,隔着层层叠叠,近身都不能。
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也能跻身进去。
她拧起眉头,却下一瞬间,眼前就出现了郁清梧的脸——大脸。
她好笑的挪开眼睛,坐起来,道:“郁清梧,你回来了。”
郁清梧哎了一声,去拿起旁边的水勺浇地,笑着道:“山君,你在想什麽?”
兰山君走在他的身边,他弯腰浇水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感喟道:“我在想,我之前大言不惭了。”
她跟他说要帮他,但其实她真正看懂了这股洪流,却什麽都做不了。
郁清梧闻言,只觉得山君实在是可爱。
怎麽会有这般好的姑娘呢?
他一边浇水一边温和道:“世人皆说我错,但因有你在,只要看你一眼,我就知道,我没错。”
这难道还不算帮他麽?
他笑起来,给小菜苗又浇了一勺水,“山君,你帮着我匡正了本心,若以后我能成事,你占五分。”
这话,跟骗孩子一样。
但他说得认真,她也就信了。她便问起朝堂的事情来,“邬阁老怎麽想?”
郁清梧说起邬庆川,脸上倒是没有变。他说,“陛下将他从蜀州调回来,并不是让他就这样死掉的,他还有大用。”
他解释道:“齐王根基最好,在洛阳经营最长,洛阳的贵族,大部分与他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魏王后头才起来,虽然也有十余年了,现在可与齐王一拼,但当年对上齐王可打不过,于是陛下就给了他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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