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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冷首辅和离后(36)
作者:慵不语 阅读记录
“那段路不过一里之地,你位高事忙。”江晚月扯扯唇角,用尽全身力气:“东都车马甚多,无碍的。”
她曾盼望过今年春日,谢璧和她说说笑笑,一同回碧胧峡,回到她长大的地方。
她也曾盼望过和谢璧,友人一同游赏金明池,谈天说笑。
当谢璧因她出现在碧胧峡,当谢璧和从前的旧友见面,她对这门婚事,才会有强烈真切的拥有感。
可终究还是都落空了。
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告诉她这婚事何等缥缈如梦。
万事自有因果注定,也许很多落空的事情都暗示了,他们本是不相配的,她也不该再多去期待什麽。
是她不知根底,冒然将他偷偷装在心里那麽多年。
埋在心底的人,拔出来谈何容易?
谢璧沉吟:“晚月,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你在东都总要出门,合该有自己的车驾,府中正巧有宫苑送来的河间马,我已命府人打造了新马车,日后你出行也方便,还有那女诫,我帮你抄写。”
江晚月望向自己的夫君,他仍是淡泊慷慨的君子模样,似是包容了自己的过错,且甚是大度不去计较。
可自己的错,本就是他认下的。
他自然知道此番认错是委屈了自己,但无妨,他考虑周全,连补偿都已想得妥当。
想来以他的身份,屈尊代罚,已足以让自己委屈全消吧。
江晚月怔怔想,可她本不必受这委屈。
江晚月无知无觉的轻轻点头:“多谢夫君为我考虑。”
她想,若是谢璧让她一口气受尽委屈也好。
方才在婆母面前时,她的胸腔有清晰的被贯穿痛感,只要痛下去,也许……也许这痛可以帮自己做些不一样的决定。
可他偏偏又进退自如的展示温存,气度从容的为自己洒上药,让她一时不会麻木到失去痛觉,却又不会痊愈。
江晚月擡起眸,深吸口气道:“夫君不必帮我抄女诫。”
谢璧一怔,语气低沉:“晚月……”
江晚月道:“我若错了,受罚也心甘情愿,不必你假借你之手,若是无错,自然无需受罚,又何劳夫君你替我抄?”
江晚月擡眸,望向谢璧,轻声道:“夫君代我受过,是觉得此事,晚月做错了吗?”
“此事你做得很好。”谢璧握住江晚月的手掌道:“晚月,就算此事圣上问起,我也会因你是我谢璧的娘子而欣慰,行善助人,何错之有?”
“可母亲大怒,也有她的道理,你身为高门之妇,不顾惜身份,和那等贼人拉扯理论,岂不是又要被旁人当成谈资?”
江晚月和谢璧身份悬殊,谢家因了这门婚事,暗中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语,谢老夫人是个好面子的人,自是不愿江晚月再有任何风吹草动。
“她身为婆母,想训导儿媳温婉端庄,安分守己,也实属应当。”
江晚月摇头,喃喃道:“可我并不想自己如此。”
她不想袖手旁观,放任恶人。
更不想认错去抄写女诫。
谢璧点头,黑眸中带着笑意:“你做自己就甚好,可母亲也有她的不易,你也要体谅她的心绪和艰辛。”
谢璧从容拿起毛笔,已经开始準备抄写:“外头风大,你去歇下吧。”
江晚月缓缓握紧掌心。
今日之事,她不愿退让分毫,不管这女诫写的人是她还是谢璧,都是她在妥协认错。
可谢璧今夜对她甚是温言相待,甚至帮她深夜抄写女诫。
江晚月本以为自己渐渐心如止水。
可谢璧总能让她无从抵抗,心头再泛起涟漪。
若是她再因此事执拗坚持,似乎是她不体恤婆母和丈夫的难处了。
江晚月默默抱膝陪在谢璧身侧,氤氲的烛火下,他长睫微垂,抄写女诫的侧脸认真坚定,眉眼间映着光芒。
江晚月胸口如被堵了巨石般沉闷,又如身处旷野般茫然。
谢璧笔尖顿住,擡手抚抚妻的脑袋,催她去睡。
江晚月木然的摇摇头,陪谢璧抄写到曙光微亮。
*
翌日一早,江晚月拿了谢璧抄写好的女诫交由谢老夫人,她心中没有屈辱,没有愤怒,只有迟钝和麻木,还好谢老夫人并未如何为难,只让她放下。
谢老夫人道:“明日安王妃摆宴,也给我们府递了帖子,还专门问了你,你今日早些歇了吧,明日晨起好好打扮一番,记住举止有度,莫丢了谢家的脸面。”
江晚月扯起笑意,点点头。
安王妃是京城极有头脸的皇家亲眷,这还是婆母头次带她去这等重要场合赴宴。
江晚月辞了一声,缓缓按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