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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触摸到它们,是我的荣幸。”
姬萦怔怔地看着他。
静谧的月色之中,昙花静悄悄地开放了。雪白的花瓣,像是观音座下的莲台层层叠叠,烛火的掩映中,它们不似平常那样冰冷,蒙上了一层昏黄的暖光。
姬萦眼角余光中甫一触及那一朵朵圣洁的花朵,就连忙叫喊起来,生怕昙花真的一现,徐夙隐没能赶上看这一眼。
昙花多在夜中开放,愿意为它的美丽点烛等待的人只是少数,姬萦也是头回看到真正的昙花盛放。
她看着那几盆在短时间内便开得枝头满缀的昙花,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幽香,癡癡道:
“真好看啊。”
徐夙隐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烨烨生辉的眼上。
“是啊。”他轻声说。
只可惜,他不能看上一辈子。
昙花乍现,也不过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昙花纷纷凋谢,徐夙隐不禁想起了自己,悲伤还没来得及涌现,姬萦已经拍着屁股站了起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跑到那几盆昙花前,摘下了刚刚凋谢的花朵。
徐夙隐跟着站了起来,不解地看着她:“昙花已谢,摘下来又能如何?”
“昙花凋谢,虽然不能看了,但还能吃啊!”姬萦说。
“昙花……吃?”
“对啊,你没吃过吧?这是我从花房老农那里取的经,昙花刚凋谢那一会,把花瓣摘下来做粥,或者和蛋一起炒,都是难得的美味!”姬萦兴沖沖道,“我就是想着夜里看了灯,一定会肚子饿,炒一碗碎金饭正好!”
徐夙隐没想到这才是看昙花的原因,他初只惊异,但想到做这事的是姬萦,又不觉得奇怪了。
昙花虽谢,却并非生命的尽头。
姬萦的乐观感染了他,徐夙隐的唇边也不禁露出微笑。
“的确正好。”
姬萦捧着那一把昙花去到夙院的小厨房,熟练地生火热锅。
徐夙隐站在一旁,不等她吩咐,便已经将昙花花瓣择好的摘下,用清水洗涤后,放至竈台。
“真奇怪,我总感觉和你特别有默契。”姬萦一边準备煎鸡蛋,一边说,“好像这些事我们已经做过无数回,只是我都不记得了。”
她磕鸡蛋的手一停,想起白鹿观地窖里的那一百零三针,到底对自己的记忆不能百分百信任,狐疑地看向徐夙隐。
“这些事我们之前做过吗?”
徐夙隐垂下眼,平静道:“没有。”
“是啊,我也记得没有。”姬萦摇了摇头,“……真奇怪。”
鸡蛋液入锅,瞬间在热油的刺激下香气扑鼻。姬萦等到蛋液基本凝固,再用铲子微微铲碎了,混入冷饭混炒。
小小的厨房中满是食物和昙花的清香。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认真炒饭的时候,徐夙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就像她也没有注意过,在很多时候,徐夙隐的目光都义无反顾地追随着她。
他庆幸她总是朝前奔跑,并不留神身后那些已经看过的风景。
只有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明知自己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也要自私地留在她的身边。
昙花花瓣下锅,再趁热炒上几下,姬萦铲出两碗香喷喷的昙花碎金饭。
“我连泡菜都準备好了。”她得意洋洋道,从小厨房里拿出一碟泡萝蔔。
或许是心情开阔所致,也可能是单纯只因为这碗饭是姬萦炒的,就连近来胃口不佳的徐夙隐,也吃完了那满满一碗碎金饭。
“你好像挺喜欢我的手艺。”姬萦撑腮看着他,难免心中得意,“下回我再做别的给你吃。”
下回又是哪回呢?
她下一次回头,又是什麽时候呢?
徐夙隐微笑道:“……好。”
……
昨夜为了等昙花开放吃那碗碎金饭,姬萦熬了个夜。
她已经很久没有熬过夜了,以至于第二天的议事上频频走神。
“……主公?主公?”尤一问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从周公那里临门一脚回到现实,尴尬地咳了一声:“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花厅里,尤一问继续说道:“我们走北线的一支商队传回来消息,通州曾出现过和霞珠姑娘描述高度相符的一家人。名字、家庭情况,都能对得上。属下已派人前去接洽了。”
“通州?那麽远?”姬萦原本一脸喜色,听到是大夏版图边缘的通州,眉头又皱上了,“什麽时候能到暮州?”
“路上要是不出意外,也要一个多月时间。”
“好,这事你盯着点。”姬萦说,“此事先不要告诉旁人,霞珠找家人找了许久,若不是正主,让她空欢喜一场也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