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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样,你磕还是不磕?”
城墙上所有人都在注视姬萦。
姬萦擡高音量,大声说道:
“沙魔柯,和谈是你点头的,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你却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难道是不知侮辱使者,便是侮辱大夏?”姬萦说。
“你杀了我父亲,我本该在这里就杀你祭天,我现在放你一马,难道你还不配给我父亲磕三个响头?”
姬萦说:“你们朱邪部,历来讲究强者为尊。我堂堂正正地打败了你父亲,你却几次三番地寻衅滋事,甚至不惜用上下三滥手段,你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是在堕你父亲威名。这回我代表大夏而来,是来与你们三部的代表和谈的,而非与你沙魔柯个人和谈。”
“我代表的就是整个朱邪部!”沙魔柯说。
“强令使者叩首之后才允进城,你代表的究竟是整个朱邪部的利益还是你沙魔柯个人的利益?”
“我现在是大夏的使者,我磕头便是大夏磕头,若身份对调,你会折辱自己的部落以换取进门的机会吗?”
“既然你不愿磕头,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沙魔柯说,“只要我们能够把酒言欢,今日我一样让你进这个皇城宫门!”
“只是喝酒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沙魔柯大手一拍,厉声喝道,“推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双手被缚,身穿官服的汉人被推了上来。他面色苍白,虽然强装镇定,但仍掩不住眼中流露出的阵阵恐惧。
“这个人,是你们天京的官,在天京落入我们手中之后,我大发慈悲允他继续做官,可他却冥顽不灵,反而做了你们的耳目,背叛了我的仁慈。今日,我就杀了他,掏出他的肝胆泡酒来喝!”
“只要你与我同喝三杯,你我的恩怨就在这和谈期间暂且中止。”
“如何?”沙魔柯眯着眼,眸光中射出危险的眸光,“这麽简单的条件,你若再拒绝,便不知好歹了。”
“我这人性格倔强,偏就不喜欢照别人的话办事。”姬萦说,“不管是叩头还是喝酒,你不就想折辱我吗?别那麽费劲了,既然你是要为父报仇,那就听听你父的意见——”
“我父亲已经死了,你要怎麽听他的意见?”
“请魂送神本就是我道家绝技,我感应天地,即可请朱邪王神魂一现。”姬萦从袖中掏出三枚铜板夹在指尖,“三枚铜板正面朝上,便是朱邪王允我入城,三枚铜板反面朝上,便是拒绝我入城。”
沙魔柯盯着她指尖的三枚铜板,过了一会,缓缓道:
“我不信你能请来朱邪人的灵魂,但关扑——可以。只不过,规则要由我说了算。”他说,“两枚硬币一正一反,一枚硬币不正不反,你进城。其他所有结果,你皆只有死路一条。”
沙魔柯的妹妹,朱邪部的唯一一名公主,原本只是隐于人群中观看,此刻也忍不住冒出了头,略微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哥哥的手臂。
姬萦沉吟片刻,笑道:“好。”
她翻身下马,走到那一队枪骑兵面前,后者如临大敌,纷纷握紧了手中武器。
姬萦在金杯面前,闭上双眼,装模作样地闭目凝神了一会,然后伸手向最近的枪骑兵:“拿三个铜板来,免得你们首领说我在铜板上做了手脚。”
那名枪骑兵朝城楼上的沙魔柯看去。
“给她!”沙魔柯说。
姬萦如愿得到三枚铜板,她把铜板放在手心,朝沙魔柯哂笑道:“若是一正一反,一不正不反,你就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没错吧?”
沙魔柯冷笑道:“这麽多双眼睛看着,难道我还会反悔不成?”
“这样我就放心了。”姬萦笑道。
“你放心什……”
沙魔柯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三枚高高抛起的铜板所吸引。
三枚铜板抵达最高处后,相继下落。
离姬萦最近的是那一队枪骑兵和沉默无言的金杯,铜板落地后,朱邪骑兵们接连发出阵阵惊呼。一直看着这边的徐夙隐松开了悄然握在剑柄上的手。
“是什麽?!”沙魔柯在城楼上吼道。
骑兵们以朱邪语回应,沙魔柯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姬萦。
“不可能!还有一枚不正不反的呢?!”
“在这里。”
姬萦转身面对城楼上瞪大眼睛的沙魔柯,举起两指之间夹住的那一枚铜板。
恰是不正不反。
沙地上,两枚一正一反的铜板静静地接受着衆多的目光。
“看样子,前任朱邪王是在劝你以大局为重呢。”姬萦说。
沙魔柯脸色难看至极,但有了先前的保证,又有身边逐渐不耐烦起来的匈奴和处月人的催促,他不得不咬紧后槽牙,怒声道: